“瑟瑟，你和那个顾归年到底怎么回事？”
顾炎生看着苏锦瑟，表情严肃。
苏锦瑟轻咳一声。“没怎么啊，爸爸。”
“你还跟我装傻。”顾炎生瞪了她一眼。“之前还说不原谅他，这才多久，你就原谅他了？”
苏锦瑟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顾炎生不说话。
“瑟瑟，爸爸同意你嫁人，也愿意你嫁一户好人家。可是，那个人不该是顾归年。他已经伤害过你一次了，不要再给他第二次伤害你的机会。”顾炎生语重心长。“瑟瑟，爸爸不会阻拦你的幸福。但是也不会同意你再跳进火坑里。偿”
苏锦瑟沉默着。半晌，她才低声的开口。“爸爸，我知道我这次有些冒险。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就算我不想承认也没办法。我忘不了他。甚至还爱着他。”苏锦瑟闭了一下眼睛。“可让我决定原谅他的，并不只是因为我对他有感情。小谦和小睿需要他。父子天性，他们都已经原谅他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原谅他呢？”
顾炎生不愿意这样委屈苏锦瑟。他的宝贝女儿因为自己曾经的疏忽而没能留在身边好好的照顾和宠爱，现在好不容易找了回来，自然不愿意苏锦瑟再受到什么委屈。
“小谦和小睿那里，自然是父子天性使然。可是瑟瑟，你不必因为小谦和小睿来委屈自己。如果他们不愿意理解，我可以亲自去跟他们说。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顾炎生皱了皱眉，依然苦口婆心的劝说。
“爸爸。不是这个问题。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让我不考虑小谦和小睿，我是做不到的。就像我不能不考虑顾归年一样。他们一边是我的孩子，一边是我孩子的父亲。早在四年前，我嫁给顾归年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我和他绑在一起。虽然我曾经试图斩断我们之间的羁绊，可是有了这两个孩子，我就注定不能挣脱出来。我是挣脱不出来的。”苏锦瑟这么说着，垂了垂眼睛。“而且，我还爱着他。”
“我看就是因为你还爱着他，所以才会舍不得他。什么孩子，那都是借口。你就是根本对顾归年还有感情！”顾炎生简直要被苏锦瑟给气死。
谁知，在顾炎生说完之后，苏锦瑟还乖顺的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我确实对他有感情。爸爸，你不是一直以来都知道吗？”
最后，顾炎生长长的叹了口气。“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你小时候我没有把你带在我身边，现在你跟顾归年也不会认识。苏苏，爸爸没想逼你，爸爸只是心疼你再吃苦。”
苏锦瑟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来。“我知道，爸爸。你是为了我好。”
“如果你已经决定要和顾归年在一起，爸爸也不会拦着你。但是，你一定要考虑清楚。顾归年已经辜负过你一次了。如果再来第二次的话，你要怎么办？”顾炎生摸了摸苏锦瑟的头发。“爸爸希望你幸福。不希望你有一天后悔你做下的任何决定。”
苏锦瑟点点头。把头靠在顾炎生的胸口。“爸爸，我会好好的。我愿意再冒一次险。这是我的选择。就算是冒险，我也希望你可以支持我。好吗？”苏锦瑟靠在他的肩膀上，抬起头来看他。继续说道。“因为，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我最重要的亲人，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希望能够得到爸爸的全部祝福。”
“傻孩子，”顾炎生拍了拍苏锦瑟的肩膀。“只要是你决定的事情，你真的下定决心了，不后悔。到时候你就给爸爸一个暗示。爸爸一定会尽全力的支持你。好不好？”
苏锦瑟被顾炎生的话给感动的鼻子直发酸。
她知道，顾炎生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因为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顾炎生一个人没有任何目的的，只是为了她好，只是想让她好好的，让她能够幸福。从而对她无条件的妥协。
……
白楚从纽约的白家宅子里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从刚刚和白启航的谈话中醒过神来。
刚刚白启航在书房中的模样，像是突然老了十几岁似的，难得和他语重心长的说话。“你是不是觉得，这些年我从没管过你，所以没有资格来安排你未来的日子？”
白楚不吭声，可是他心里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白楚。这么多年来，我虽然没有管过你，但是不管怎么样，你终究是我的第一个孩子。这和承认不承认没什么关系。这是事实。”
然后，白楚冷笑了一声，反呛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之所以不承认我，是因为你根本不想承认我。连有我这个人，都对你是一种侮辱呢。”
白楚和白启航的对话向来如此。
白启航高高在上的态度，从来都是会刺痛白楚的一根针。
所以，他们一个冷漠，一个嘲讽。如果能好好的说过三句话都算是奇迹了。所以，上一次在苏锦瑟家里，白楚能低声下气的和白启航说那么多话，纯粹就真的是顾及到苏锦瑟的安慰。不然，按照他的性格。一早就和白启航呛声了。
现在他虽然是对白启航的要求妥协了，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打算再在其他的事情上妥协。
白启航皱起了眉。显然是对他十分的不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我的儿子，难道我还会不希望你好吗？”
白楚也同样的有些烦躁。“你对我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明白。如果你不说，当年不是你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你是我的父亲！白先生！”
“岂有此理！”白启航狠狠的拍着桌子瞪他。“你现在怎么学的像那些无能的人一样，只会呈口舌之快！”
白楚笑了一声，笑声凄凉且狼狈。“我无能？对，白先生，这你就说对了。我确实是无能。可我无能不是你允许的吗？你不就是希望我这辈子都这么无能下去？现在你又觉得我无能了？”
“你！”白启航几乎被白楚给气到。“你简直是没有教养！谁准许你这样跟自己的父亲讲话！”
“教养？”白楚冷笑着。“说得好，教养。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爸没妈。没人教给我什么叫教养，难道你不知道吗？他们都说我有爹生没娘教。现在你说你是我父亲了？二十年前你去哪儿了？我盼着有人把我从孤儿院里接走的时候，你去哪儿了？”
白楚越说越激动，他的声音几乎都变了一个音调。“孤儿院里的孤儿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他们都比我过得好，有老师的真心心疼和喜欢。只有我，没有一个人在意，因为他们都知道，我是有父母的，他们甚至知道我是谁家的孩子！”
“怎么可能？我和你母亲为了你，每年给那家孤儿院捐多少钱你知道吗？他们怎么会虐待你？”
白启航是坚决不信的。他们怎么会虐待白楚呢？这是根本说不过去的。
可是白楚却冷笑一声，“是，没错。他们不会虐待我，可他们却冷漠对待。你知道什么叫冷漠吗？白先生？冷漠就是不管你做什么，不管是做对还是做错，他们都全部无视！可他们会在背后小声议论。做对了他们会说，做的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做错了他们会说，怪不得没人要，让他爸妈送到孤儿院来。白先生。你一直口口声声说你是我父亲，可你曾经做过一件是父亲应该做的事情吗？”
白启航被白楚的话噎住，再也说不出话来。然后，他有些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看样子，你母亲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所以她才对你这么抱有愧疚。”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们。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满心以为，我可以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是个孤儿，终于可以有自己的父母关心的时候，我见到了你们，可你们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以后叫我楼夫人‘，‘以后叫我白先生‘。是你们的冷漠造就了今天的我。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时对我说的话吗？你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辈子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要想能够做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我要你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你不准有理想，不准有目标。你的一生我来给你安排。哪怕你成了一个废人，也没关系。”
白楚笑了一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可是从那之后，我就真的被你支配了。我这一生，看来是逃不过你的手掌心了。现在你满意了吧，白先生，我可以按照你的规划来生活了。”
他摇了摇头。“以后你不必按照我的规划来生活了。”
白楚有那么一瞬间的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有些楞楞地看着对方。半晌才低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以后不必按照我的规划来生活了。我不会再给你规划什么。这次的婚礼取消。事实上，我已经在安排人去取消了。”
白楚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他简直不能相信，这居然会是白启航说的话。
可是白启航却摇了摇头，表情有些疲惫且颓然。“你母亲说的对，是我们亏欠你太多。在二十多年前开始，就是我对你们母子俩的亏欠。”
白楚根本没听他说那么多。他只是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可以走了？”
白启航知道白楚对自己没有多少耐心，可是他没想到，他连听自己说完话的耐心都没有。
然后，白启航点点头。“你可以走了。婚礼取消了。以后你可以按照自己的规划来生活。不管是你愿意做模特，成为偶像，还是你想继续多开几家百味轩的连锁店。都随便你。”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的其它两个儿子会愿意？特别是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他不是一向恨我恨的入骨，巴不得我去死？”
白启航看着白楚，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了这件事。以前是我想护着你，可忘了他们也是有攻击性的。又怕你会对他们不利。至于小磊的事情。他的事情我已经查出来了。那件事不是你做的。所以你根本无需为这件事负责。倒是他曾经在你的车上做过手脚。白家那边我会尽力搞定。从此以后这件事他们不会再追究。但是小楚，不管我再怎么护着你，那两个始终都是你的兄弟，我希望，你不要跟他们为难。可以吗？”
白楚微微的抬起头来。“我不会让他们为难。可前提是，他们不会让我为难。不然，我保不准自己会做什么。至于白家的那些人，你以为我真的有在怕吗？不过是你们以为我在怕而已。可我这个人太惜命，如果不是他们惯用着那种暗杀手段，你以为，我真的会在乎那么多吗？白先生，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这么说完，白楚舒出一口气。“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那我就走了。白先生。再见。”
等到白楚离开之后，白启航才微微的闭起了眼睛。他笑了一声，叹息道。
“其实，一直以来，只有你才是我最期望成才的儿子。也只有你，身上才满是以前我的样子。都说亲子肖父。其实像也不像。如果我当年有你现在一半的勇敢，是不是我们现在还是幸福快乐的一家三口，而不是像今天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