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荀彧在,就有源源不断的人才涌现。
这是一句夸张的话,但是又不得不让人重视。
“接下来我军如何应对,诸位但讲无妨。”曹丕连忙转移话题,他可不希望麾下这群核心文武陷入那样一个怪圈之中。
“夏侯渊愿领兵驰援平原,定叫那刘靖黄口小儿有来无回!”夏侯渊当即站出来说道,对刘靖颇为蔑视,在他看来,一群久经征战的文武,竟然因一孺子,在这政事堂长大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不该,武将的血气之勇一发,便出列请命。
“叔父大勇,所向无敌!”曹丕适时地赞赏。
“且慢。”曹彰高声说道。
“嗯?”夏侯渊蹙眉:“子文莫非也被方才曼基、仲德先生所言吓住了?”言语之中颇有些对温恢和程昱的不满。
曹彰笑了笑说道:“自然不是!只是彰方才想到一个问题。就算这刘靖文武双全,颇有才干,但是此前不过一黄门侍郎,何以能掌握两万大军?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诸位将军谁觉得自己第一次带兵的时候就有把握掌控两万人?”
曹彰内心实在有些不敢相信,一个从没带过兵的人,能一上来就带两万人马出门,这可不是带着两只狗出门溜达。
不是谁都是韩信这种怪物。
“子文的意思是,有计?”曹丕思虑一番,试探着说道。
“有计倒谈不上,也有可能刘协当真对荀彧信任至极,同时对这个刘靖抱有极高的期望。但是若仅仅如此的话,这支队伍的战力,我是持怀疑态度的。”曹彰简明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也觉得众人是被荀彧吓到了。
毕竟荀彧的眼力早就得到了证明。
“我等现在的状况,或许就是荀令君的第一个目的。”
很突然的一道声音。
曹彰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是谁。
扭头看去,才发现出言的竟然是贾诩,那个基本上很少发言的老男人。
贾诩静静地看着曹丕,眼神看似浑浊,实则精光隐现。
“文和先生请详说。”曹丕忽然之间,好似抖擞精神,极为振奋。
“荀令君之用谋,堂堂正正,王者之气,善于以势压人,同时夹杂以虚实奇正之法,此番青州之兵,便是如此。刘靖此人,或许有才,或许无才,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等的注意力必然会被吸引,若然我等有稍微一丝一毫的不放心,为防东方之骤变,势必分兵以救之,以诩料之,如此方是荀令君之真实意图!”
贾诩侃侃而谈,语气不急不缓,很难听出他说着话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就好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一样。
“汉军真正的意图,当在西而不在东!”贾诩说完后停顿一下,最后落下自己的结论。
在座皆是智者或者久经沙场之人,听贾诩这么一说,皆是颇为认可其意,好似拨开云雾见青天一般。
曹彰听完也是暗自点头,对于贾诩一针见血的分析颇为认同,随后看向曹丕,他深刻地明白,这种时候,就要看上位者的判断力了。
援?
不援?
谋士献策,说完就完了,但是对于做主的人,最痛苦的时候才刚到来,曹彰早就体会过了。
“有没有可能,嗯……有没有可能这也是荀彧的意料之中?”曹丕略作思虑之后,试探着说道:“就是希望我等忽略东方,实则暗伏杀机,汉军真实的意图是平原,一旦平原有失,渤海郡、清河郡无一幸免,魏郡也将陷入一个尴尬的处境,黄河防线更是岌岌可危。”
额……
曹彰瞳孔微微缩放了一下。
这是你在第五层的意思吗?
“邺侯所言极是,平原事关重大,确有此种可能,诩失言了!”贾诩连忙行礼作揖,很
“真诚”地抱歉,很自然地躬身而退。
“无妨,军国大事,畅所欲言,但讲无妨。”曹丕很和善地说道,彰显着自己的气度。
旁观至此,曹彰恍然大悟。
原来,荀彧算的不是兵,不是势,而是人,曹氏的主人!
接下来的议程几乎再没有什么争议了,因为曹丕内心已经基本定调了,在场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曹丕所虑并非没有道理,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很可能两个选择,真要细究的话,是没办法以完美的逻辑思路来说通的。
贾诩的判断也没有错,他是基于自己对敌我认知的判断,但是你要问他一句“你觉得是这样,那它有没有一丝可能是那样呢?”,贾诩也没办法回答。
当然了,贾诩他根本不会回答。
这种时候,他只会说:您说的都对!
最终,会议的结果是,夏侯渊领兵五千前往平原,支援张合,同时赋予了夏侯渊最高指挥权,毕竟以他的资历,张合现在要想爬到他头上,还差得远呢,更别说郭淮了。
至于河内地区,只派人多加探查,增强了关注,时刻准备好了应对。
当下真正的战场,还是放在了黎阳。
曹彰请战了。
但是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允许。
“方才在堂上,先生一言未发,不知先生以为这次形势会如何发展?”
会议结束后,众人出门,曹彰很自然地与文武交谈告别,轮到刘晔的时候问了一句。
“大战在即,沙场立功,君侯当早做准备。”刘晔很淡然地说道,说完后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曹彰一眼。
“邺城中大将越少,君侯机会便越多!”
擦肩而过时,一声低吟传来,曹彰身躯一凛,眼皮一跳,顿时伫立了一秒。
迅速收敛,曹彰再次跟曹洪说上了话,言谈之间全是忽雷驳如何如何好,对曹洪的马场一顿猛夸。
政事堂上,眼见众文武都离去,唯余曹丕一人,高坐主位,面无表情。
屏风后闪出一人,身形瘦削,五指细长,正是邓展。
“邺侯,你吩咐的事我已经办妥了,此人乃是昔日帝师王越之徒,名唤史阿,深通刺杀之术,可为邺侯领袖‘狼毫’。”
“其人如何?”曹丕拿起案几上的一支毛笔,缓缓把玩,紧盯着已经凝结的笔尖。
“其人慕富贵且知恩义,可重金得之。”
“好。三个月时间,把人慢慢交给他,你得走到前台来了。”
曹丕说罢,拿起一旁的蔡侯纸,用笔尖凝结的毛笔一戳,顿时破洞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