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漫长的季节
早上的太阳温暖和煦，清爽宜人的秋风拂面，吹动她的头发，但吹不起她的裙角。
因为奇泰瑛今天穿的是红色超短裹臀裙。
哒哒哒。
黑色高跟鞋踩在地面上，黑色丝袜紧紧包裹的大长腿笔直修长，迈步走进金门大厦大厅。
来往人群，眼神不由自主被她吸引，眼神发亮的向她打招呼，奇泰瑛带着温柔得体的微笑，一一回应。
乘上电梯，点亮三十层。电梯上行的功夫，她从小包包里拿出一个镜子，再次检查了一下精致的妆容，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奇泰瑛这两天的心情非常不错。
前段时间，金门集团发生大事，自己也深陷其中，幸亏石武室长找人把自己藏了起来，才安全的度过了危机。
两天前，石武室长给自己打来电话，恢复正常上班。刚上班的第一天，她就感觉到集团的气氛不一样了。
原本经常能见到的帮派分子们，此刻通通消失，人来人往，都是正规职员，像上紧了的发条，各忙各的。
这才是一个正规企业该有的样子。
石武室长真是太厉害了呀。
不，不对。
奇泰瑛的眼睛发亮，闪烁着光彩，喃喃自语道：“是会长，石武会长大人。”
叮咚。
电梯达到三十层，奇泰瑛迈步而出。
来到自己办公桌前，将各部门上报的材料精心校对整理了一遍，然后起身，来到了会长办公室前。
左右看了看没人，奇泰瑛将自己的短裙往上提了一下，再把白衬衣的衣扣打开两个。
然后，深呼吸一口，咚咚咚敲响了房门。
“进来。”
办公室里传来石武温和的声音。
奇泰瑛推门而入，高跟鞋哒哒哒走向石武。
石武正低头认真看着文件，随意抬头一看，又低下头，忽一顿，眼神有些惊讶的再次看向奇泰瑛。
泰瑛啊，允在怒那是把你送去tokyo藏起来了？
你这打扮，怎么回事？
没等石武说话，奇泰瑛满脸媚笑的站在石武面前，递过文件夹，直视着石武，眼神已经拉丝。
“会长大人，您要的材料，已经整理完了。”
说着，她伏下身子，双手撑着办公桌，声音柔柔：“还需要我做什么吗，会长大人。”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
奇泰瑛早就想好了，哪怕白给，也要爬到石武的床上去。
石武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奇泰瑛，一会后，才笑道：“泰瑛啊，我这边没什么需要的了，你先去忙吧。”
奇泰瑛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还想再勾搭一下，但看石武表情平静，内心叹了一口气，鞠躬离开了办公室。
靠着办公室的门，奇泰瑛失望的眼神，又浮现出了狂热和憧憬。
会长大人真是君子啊！
看我的眼神，完全没有任何旖旎的神色，跟那些老东西们完全不一样！
更想要他了！
痴笑着，奇泰瑛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打算再跟着某些教学影片学一下，然后找个机会把会长大人弄到床上。
而此时，正人君子石武会长大人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脸严肃的看着奇泰瑛刚刚交上来的文件。
十几分钟后，石武一脸愤慨的怕了怕桌子，破口大骂：“这群狗几把，真他妈的能贪！”
瞧他的表情，一脸的心疼，像是被割了肉一样。
可不是么，现在金门集团是他的，从金门集团捞钱，就是从他口袋里捞钱。
那都是老子的！
石武一脸阴沉。
朱晓熙停下动作，揽着石武的脖子，娇笑道：“现在伱知道石东出为什么要跑路了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石武指着桌上的文件，摇着头说道：“金门集团现在有三大块主业，李仲久的娱乐产业，丁青的地产产业，还有张守基的物流产业，一年营收3000多亿，净利润1000多亿，这么好的经营情况，全被这帮老东西搞烂了。”
石武骂骂咧咧的说道：“一群老狗日的理事们，每年从集团拿300多亿利润，石东出、李仲久和丁青他们再拿400亿，给首尔和金浦的官方，300多亿，一年到头，屁都不剩！”
“这还叫个企业？！怪不得贷款也只能贷1000亿，要真是一切按正规流程走，100亿也贷不出来！”
见石武如此愤怒，朱晓熙笑着安慰道：“金门集团从根子上就不可能成为正常的企业，石东出之前跟我说过，集团最挣钱的就是李仲久那十五个场子，靠赌博、放贷和夜店挣钱，但这些都是黑的，不拿出足够的利益来买通首尔那些人，根本办不下去。”
“另外，集团那帮老东西，也必须按照集团成立时的协议，每年给足利益，都是做给手下人看的。不然，手下那帮卖命的，看到这些老理事们被释了兵权后，利益也保障不了了，谁还卖命打天下？早就四分五裂了。”
“情况就是这个样子，他们自己的利益要拿，官方和理事们的利益也要给足，偌大一个集团，根本就没有资金来发展。”
“所以，石东出才想要跑路，又抽了好大一部分利润去金浦打点关系，要不然金浦物流现在也不可能落在我们手上。”
“你说的我都清楚...”发泄了一阵，石武恢复了平静，但心里还是有火气。
等大嫂恢复体力，穿好衣服后，石武坐在老板椅上平静说道：“金浦物流那边抓紧干吧，过几天我会再给你一大笔钱，一期早完工，早运营，二期、三期给我同时上马。”
“行，有情况我随时跟你说。”大嫂将自己收拾体面，准备离开。
石武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泰瑛啊，去楼下找杨部长，让他来找我。”
半分钟后，石武笑道：“大嫂，你现在可以走了。”
“切，还得背着人。”大嫂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
“不背着人，你也不刺激啊。”石武眨了眨眼睛。
大嫂看着石武，舔了舔嘴唇，露出魅惑的笑容，然后踩着猫步离开了办公室。
等大嫂走后，石武轻佻的表情敛去，右手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着，陷入了沉思。
之前没掌握金门集团的经营情况，石武认为是集团经营不善，才让石东出打算跑路。但现在一看，集团的经营还是不错的，大刀阔斧改革一番，完全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那还要坐实金门暴雷不管吗？
咚咚咚。
房门敲响。
石武回过神，轻声喊道：“进来吧东万。”
房门推开，魁梧雄壮的杨东万迈步进来，站在石武面前，恭敬说道：“会长大人。”
“叫武哥就行。”石武笑道，“你有特权。”
“这样对您不好。”杨东万一脸认真的说道。
石武看着他，心中感怀万分。
如此兄弟，去哪里找。
执掌金门后的第二天，石武就让杨东万走马上任安保部的部长，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但这货还和以前一样，脑子一根筋，事事为自己考虑。
这样的好兄弟...
石武猛地想起了死去的丁青和现在在看守所关押的李子成。
沉默了一会，将杂念过滤，石武沉声说道：“那帮老东西，现在情况怎么样？”
“都在跃天大酒店分别软禁着，没有私下接触的机会，看态度还算平静，但很多人私下托人告诉我，只要能保命，什么都好说。”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石武开口道：“这帮老东西再吊几天，心理防线就摧毁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再跟他们谈判。”
说完，石武继续问道：“其他人情况怎么样？”
“...”杨东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纳闷，想了想后，开口问道：“其他人，是什么人？”
“...”石武无语了一会，才开口说道，“齐民俊齐部长，延京浩，还有四目派的帕西亚，釜山金老二，还有马正民。”
金门集团会长一职的争夺，牵扯到以上多方势力，现在尘埃落定，石武掌权，自然要密切关注这些势力的态度。
尤其是马正民这个西八，实在是太谨慎了，下套没成，直接跑路，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哦！”杨东万恍然，想了想，认真说道，“齐民俊和延京浩都打算跟您面谈，态度比较诚恳，如果您有时间，我可以马上安排...”
“另外...四目派那边，还没有人联系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金老二那边，金敏儿小姐说一切正常，没什么动向，还在密切观察着。”
“还有马正民，现在还没查到他的线索，允在怒那带着东根正在查。”
石武沉思了一会，安排道：“明天下午，让齐民俊和延京浩来找我，四目派那边我来联系，金老二继续盯着，马正民抓紧查。”
“好的，会长大人。”
有了明确的吩咐，东万很轻松。
“行了，你先出去吧，让我们自己的人尽快熟悉一下集团的情况。”石武笑道，“自己的安全，交给自己人，才放心。”
“好的。”
杨东万鞠躬，离开了办公室。
石武靠着老板椅，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东万确实不适合做助理，脑子完全跟不上，自己以后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必须要找一个有能力、又忠诚的人来处理很多杂事。
现在自己手头值得信任的人，东万排除，允在怒那的特长也不适合，任基范要管理石门娱乐，池东根完全就是个疯货，至于丁周元、柳志勋，更是差得太远...
难办了啊！
石武猛然感觉到了石东出当时的为难...
一个能力足够，又完全可以信任的助理，确实太难找了。
在找到之前，只能事必躬亲了。
石武叹息摇头，从椅子上起身，离开办公室，笑着跟制服诱惑的奇泰瑛点了点头，便乘电梯来到了大厅。
和善微笑着，跟弯腰九十度，毕恭毕敬的工作人员们打过招呼后，石武站在大厅门口，静等几秒钟，黑色迈巴赫便开了过来。
柳志勋从驾驶座上下来，快步走到后排，打开车门。
石武安稳坐上去，一会后，车辆启动，驶出了金门大厦。
“会长大人，去哪里？”柳志勋恭敬问道。
“看守所。”
......
上午十点，首尔地方警察厅，看守所。
厚重的铁门缓缓拉开，李子成穿着三天前的衣服，从看守所中走了出来。
今天早上，看守所接到警厅袁泰宇警卫的通知，李子成“暂无嫌疑”，按规矩释放。
李子成站在街边，眯着眼睛看了看并不刺眼的太阳，凉爽的风吹过，让他感觉到身体舒适。
“秋天来了。”他自语道。
这时，从远处驶来了一辆迈巴赫，在李子成的注视下，缓缓停在他身旁。
后车窗滑下，石武冲着李子成笑道：“子成哥。”
李子成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很长时间，然后猛地也露出了笑容：“啊，你来了。”
打开车门，坐了上去，车辆缓缓启动。
李子成靠着座椅，闭着眼睛，轻声说道：“祝贺你啊，石武，终于得偿所愿，成为了会长。”
三天前，在他解决掉张守基，准备毁尸灭迹的时候，警察突然现身，包围了他。
那一瞬间，李子成心中所有觉得不对劲的迹象，全部都理解了——有人藏在阴暗处，布局了一切。
而这个人...
他只想到了石武。
一直微笑，一直忠诚不二的石武。
一天后，在看守所里，他得到了消息，印证了他的想法——石武在理事会上，被推选为会长。
他没有愤怒，没有憎恨，只有平静，带着一丝解脱的平静。
一切终于结束了。
再也不会有那些煎熬、痛苦、分裂、折磨的日子了。
在看守所的三天，是他这些年来，最平静、最放松的日子，甚至想要一直住下去。
但彩英跟孩子，还是放心不下，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石武。所以，在看守所通知他释放之后，他很麻利的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看守所，等待着。
他知道石武回来见他。
闭着眼睛，耳边传来石武的声音：“我很抱歉，但并不后悔。再重来一次，我依旧会如此。希望子成哥理解。”
“不用道歉，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李子成睁开眼，笑道。
然后他直起身子，转过头，直视着石武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丁青哥，是你杀的吗？”
他只想问这一个问题。
石武眼睛不闪不避，很真诚的摇了摇头：“不是。”
李子成看着他，深深的看着他，很久之后，他开口说道：“我相信你。”
迈巴赫的速度很稳定，向着李子成的家中行驶，彩英大嫂，正在家里等着他。
石武告诉大嫂，李子成这两天有很重要的事紧急出差，今天才回来。
她很信任石武，没有怀疑。
还有一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
这也是石武告诉袁泰宇，释放李子成，最重要的原因。
如果彩英大嫂得知李子成犯下滔天罪行，心情激荡之下，孩子很可能会保不住。哪怕保住了，生下来，也是一个从小就带着“父亲是杀人魔”标签的单亲孩子。
这太残忍了。
石武不是个好人，但还是个人。
迈巴赫在李子成家门口停下，石武眼神看向窗外，声音和缓的说道：“子成哥，您不是一直希望远走高飞，去海外生活吗...一切我都准备好了。丁青哥在大陆的产业我已经完成了切割，您去大陆，那边的产业都是您的了。”
“身为华裔，归乡是个最好的选择。”
“以后在大陆，跟嫂子和大侄子好好生活...”他转过头，看着李子成，露出微笑。
“半岛，不要再回来了，这里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李子成看着石武，点了点头：“丁青哥和我的北大门派，就交给你了，别辜负了。”
“我会照顾好兄弟们。”石武认真承诺。
然后，他递过一个棕褐色的小盒子，轻声说道：“给丁青哥收拾办公室时找到的，应该是他送给您的礼物。”
李子成的眼神瞬间凝住，身体僵直。
很长时间后，他面无表情的接过盒子，不再多说，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迈巴赫离去，李子成看着消失在街角的迈巴赫，然后扭头看了看公寓楼上，自家的窗户。
大着肚子的彩英，正小心翼翼，费力的晒洗着衣服。
他闭上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秋风又吹来。
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下午。
那是夏末，李子成刚开始卧底生涯，那时候，总有一个满嘴西八，一脸嬉皮笑脸的卷毛光棍站在自己身边。
他穿着花衬衣，提拉着人字拖，揽着自己的肩膀，亲热的喊着。
“布拉泽...”
李子成颤抖的呢喃了一句，然后颤巍巍的打开了盒子。
是两个手表。
一大一小。
表盘是米奇老鼠。
这是丁青送给他和彩英的礼物。
李子成将自己腕上的手表摘下，然后从盒子里拿出大的手表，慢慢戴上。
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公寓楼。
回到家，李子成保住彩英，声音温柔的说道：“彩英，我们可以离开了，去大陆，开始新的生活。”
“以后，我们一家三口，永远不会再分开。”
彩英大嫂靠着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好，我们一家，永远不分开。”
李子成看向窗外，脸上那副司马脸，尽情融化，只觉得从来没有过的放松。
他在心里轻声说道：“丁青大哥，永别了。”
十年前的夏末，他遇到了丁青，自此之后，李子成一直活在那个夏天里，再没有脱身过。
而今，漫长的季节，终于结束了。
秋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