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陈太傅言谈之间有些挑拨着娄家的家事之意,想的也是只要是有点志气的人,都不希望身边多那么个二大爷指三指四的。
虽然说这娄副使确实是才不配位,但或许是娄相平日里威严太重,这家伙竟一句也不返口,任由那位大管事在此应答。
陈太傅见这般烂泥扶不上墙之人,也只能将接下来的行程与这位大管事交待一二。虽说事情是更好说了,但想从这位的看管之下得个只言片语却是难了,只能先试探试探,看看这娄家于此事究竟涉水有多深。
“娄管事,老夫我记得最近一次见你,好像还是上年寿宴之上。要说你也算有一番才学在身,这么多年忙里忙外的,怎不见你家娄相举荐你入朝为官呢?”
这话说得倒似娄相待手下太过苛刻了,竟不让人有那出头之路。
而这娄大管事自家知自家事,有时候知道的事太多了,时日久了就脱不了身了。尤其是像他这种随着主家从金国逃回的,要么忠心不二,要么只有死路一条。
“那是我家娄相离不了卑下,用顺手了,自然得事事都托我来办,尤其是对陈太傅您更为重视。卑下常听得娄相忆起往昔与您同窗时光,如今物事人非,说是朝上旧人也只得您一个知交了。可以往每次府中设宴,您总是姗姗来迟,竟得不了空述述旧日情。”那娄管事语中带刺,听得极不顺耳。
“这话说得,还不是你家娄相事忙,要招待的人多,老夫我这张脸又太过平庸,易让人忽略过去。等这次回去,老夫一定登门拜访,与你家娄相秉烛夜谈,到时可莫要嫌老夫烦就好!”
陈太傅这话说完,倒是引得那位娄管事嘴角抽动了几下。这位老油条是蹬鼻子上脸了吧!真到时上门,他家主子难道还能闭门不见不成。不过,若是此行操作好,这位就别想全须全尾的回去,到那时候朝堂上家主也会少一份顾忌。他这般想着,微微有些得意。
“陈太傅,卑下必会如实回禀。娄相也是感激这段时日,您老对少主子的多加关照。我家少主子毕竟经验少,您老用得也不顺手,如今卑下被派来您座下听遣,您有什么吩咐尽请吩咐。这深更半夜的,也挺打挠您老休息的。我等受累不着紧,您老休息不好,可是一件紧要事啊!”那位娄管事在下首恭恭敬敬的回答道,自家少主子还应付不了这位老狐狸,待的时间越久越容易露点什么,还是速战速决为妙。
陈太傅也听出对方想闪人之意,便知今日事只得了了,先把后续的事宜安排好了,再言说其它。
“你这张嘴啊!真不负当年盛名,铁嘴铁嘴当如是!好吧!今夜老夫唤娄副使过来,也是为了后续行程考虑。”
“陈太傅这行程路线不是都交由你老定了吗?怎的还有变化?”娄僖忽然开口道,这三更半夜的,他好不容易睡着了,被这么一番折腾,睡意已消,正处在气在头上。
陈太傅看着娄僖浓重的眼圈,这位近来怕是还没缓过来,确实是有些欺负弱小了。
“这事原都交由老夫那幕僚陈随礼去办,没成想他今晚遭了袭,现还歇着呢!想必详细情况娄副使也是知晓的吧!”
“什么!那家伙出了事,什么事?怎么我半点不知呢!我说怎么这半夜三更的陈太傅还唤我过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娄僖恍然大悟道,接着转头面向娄管事,“这事你也不知会一声,害得我一头雾水的过来,怎么回事?”
那娄管事不言语,事发之时他就在近前。虽不知那陈姓幕僚小命救回来没有,但这几日他还是避着点为好。
“少主子,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一切等回去再说。”他轻声低语道。
“娄管事离得近,怕是知之更详,且说来与老夫听听。不同的人着眼点不同,想来必是能从中发现些什么!”陈太傅借此机会,插上几句。
这等于是逼了那娄管事一步,说是免不了要说的,但怎么说才能不露马脚,他还得在脑中思量一番。
陈太傅也不催促,这有脑子的人思考得越多,越说明他与此事有关。有时候说的话越是严谨无破绽,越是最大的破绽。你总是得用更大的谎去圆前一个谎,层层圈圈,必会有破漏的地方。
只见那娄管事说话极慢,就如那滴石之水一般,又长又闷,迟迟不进入正题,听得挺让人着急。
“要说今夜之事,小人也只知个大概。也是事发后动静太大,这才过去瞧上一眼。要说那位姓陈的委实有点运气不好,夜深莫入林,运气好被蛇虫鼠蚁咬上一口,运气不好就如他那般。…………”
陈太傅并不接口,只是将他说的字字句句在心里细细斟酌,判断对错。
“若是这般,确实是这陈随礼太过瞎操心了,什么事不能白日里去办,非得黑灯瞎火里去忙活,身边也不多带几个人!本官看还是太傅大人您给他的任务太多太杂,这不就躺下了吗!”娄僖在旁插嘴道。
“少主子可不能这般说,事情出得也急,谁又防得了。再说那地离我们的帐子也近,叫一声也是来得及的。也不知那位陈幕僚过来是想查些什么?”那娄管事忽然将话引了过去。
“对啊!太傅大人不会以为此事与我们有关吧!都是一齐赴金国的,怎会有异心,内乱可不是一件好事。再说本官与那陈随礼虽来往不多,但这琐碎事有人担了,我也省心不少。”娄僖突然惊觉道。
“本太傅并不曾疑过你等,随礼过去也只是去勘验地形,人生地不熟的,只靠那几个乡民的只言片语,老夫不信,你等怕是也担心吧!”陈太傅解答道。
“倒是娄副使,这几日怕是要劳烦你多多出力了。特别是你们那边,歹人或还潜藏在附近,更需要好好查上一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