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船了!开船了!”船工在岸边叫嚷道。
不一会,就有船工收起架在岸上的船梯,解开缆绳,扬帆起航。
而此时等候在岸上的娄家侍卫呼叫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船只远去。
等回过神来,已知大事不妙,马上跑去附近的民宅报信。
“娄相,那官船起航了!”
娄僖一听,便急忙想往外冲。
“义父,此事怕是那陈太傅使的阴招!如今孩儿只能快马追去,不然怕是会误了行程。”
娄相对此倒是很淡定,继续端坐在那品茗。
“这倒不用太过着急。陈太傅这人,老夫知之甚详,虽然他会诸多推搪,但该有的分寸他还是有的。”
娄僖听到这话,便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那义父的意思是,孩儿不需去追,这官船还是会回航的。”
“你这猪头脑子,这几年朝堂上怕是白混了。这开弓尚没有回头箭,既然这船已经扬帆开出了这扬子渡,你觉得它还能特意开回来吗?”
“那孩儿应该怎么做?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呀!”
“这陈老头,如今怕是在前面码头等着你呢?你也无需刻意去追,坐着马车过去就行了。”
“所以义父,陈太傅今日这是想给我一个教训吗?孩儿在金陵府,可没有过多招惹他啊!”
“这哪是做给你看的?他完全是做给老夫我看的,怕是早就知道你我在此密会了,寻你开心呢!”
娄相对此也很是无奈,这老匹夫一向台前台后两副脸,他也实在不想招惹他。要不是这回为了顺利推进和谈一事,他也不想把他挪去那金陵府,现在反倒是给自己添堵了。
“那孩儿现在就过去了。”娄僖起身向义父告辞。
“那刚才与你细说的,你可都记清楚了!”娄相怕这义子到时坏了自己的计划,再三叮嘱道。
“可义父,如今金国之中形势已变,完颜挞懒主和一派已被压制,怕是帮不了我们,我们又何须去找他们呢?”
“这几日那金国使者着急了些,怕是前线出了点问题。虽然尚不知陈老头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为何金国不将事情详细告知呢?”
“我们要脸,他们也要脸的呀!当日那金兀术打着要抢回挞懒许诺归还的河南和陕西等地,撕毁和约,率军南下。之前在交割这些地方的时候,朝廷已经花费巨大人力物力。结果这刚刚到手没多久,又被金国抢了去。”
娄相饮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为父当日力主和谈,就因为他的背信弃义,害得为父在朝中处境艰难。那金兀术极讲脸面,此次他南下受挫,必是欺上瞒下,是不敢将战况如实禀报的。他如今左右为难,必然是盼着我们能主动求和,解他燃眉之急。”
“那义父既然金兀术已掌大权,为何我们不直接与他相商,而要通过挞懒一派迂回转达,这不多费功夫吗?”
“一则那挞懒一派与为父交好,虽然现在没落了,但烂船上有三寸钉,还是能说的上话的。二则那金兀术刚愎自用,我们总得给他个台阶下吧!”
“母亲临行前,可是托孩儿将一封信转交,必是能直接面见金兀术的,这不就省事了吗?”
娄相一听这句话,脸色大变。
“既如此你就直接听你母亲所言,不必再来烦老夫了。”
娄僖想起母亲临行前曾交代过,此事万万不可让娄相得知,刚才一时冲动,竟将此事脱口而出。虽然不知父母之间有何间隙,但想来必是和那金兀术有关。他虽已过继娄家,但只和母亲有些血缘关系,与义父并不亲,有些事也不好开口相问。
娄相挥手示意义子尽快离开,他已经没有心情跟他多废话了。有些事他已经刻意回避了,可还是老在面前蹦哒。
娄僖告辞离开,坐上马车,沿着运河岸,向下一个码头而去。
却说那韩晖听从外祖的话,命令船工尽快开船,将那娄副使给落下了。这做时是一时爽,可如今他肠子也悔青了,外祖当时半醉半醒,谁知道说的真的假的?
凉风习习将陈太傅的酒醒了大半。
“晖哥儿,这船怎么开了?”
“外祖,我刚才听您的指令,命令船工将船给开了。”韩晖呐呐的回答道。
“老夫适才有这么说过吗?怎么不记得了!”
韩晖看着外祖晦涩莫名的脸色,就知道他在装相,怕是什么都记得,只是今日借他的手来惩治娄僖罢了。
外祖口头上说的好,不将他当棋子。不过一遇到事,临了临了,还是这样做了。
“外祖,您真是内举不避嫌呐!孙儿都被你利用殆尽了!您就不怕到时那娄副使到了,把您孙儿绑了去么!”
“你认为谁会在乎你这么个小啰啰?身无二两肉,炖一锅都不够。”
韩晖顿时鸦口无言。
“不过,这小子的冲动行径却是耽误了老夫的事情。老夫本打算到了扬子津,就得去向官家请示一下,如今倒是落了人话柄。”
韩晖心想你又没说,醉都醉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怕这也是您老人家的迷魂阵,专门引人上钩的吧。
您从到了这扬子津渡口,就喝得伶仃大醉,也不知道您老人家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也没见您紧张到哪去!倒是见您收到一封信函,就成了那般模样。
“外祖,您说等下个渡口那娄副使上来了,孙儿该怎么应对?”韩晖略带担心地问道。
“谁叫你是老夫的外孙呢?山人只有妙计,你也好好学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