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娄僖看看这处宅院,座落于河边,四下倒是空旷得很。只是这宅院中央那棵树让人看得极不顺眼。
宅子四四方方,围着这么一株树,这不就是个“困”字吗,还嫌他不够倒霉吗!
等他及身边的几个侍卫安顿好,这天也就彻底黑了。既然今日已晚,他也只得明日找那楚州的官员好好谈谈,就算这事他托得急,也不能安排在这住宿啊!今夜也只能将就了。
娄僖将那黄符压在枕头下,合衣而眠。耳边听得外面那值守的衙役低声细语,虽听不真切,那偶尔言语中夹杂的“鬼魅”几字,让他心神不宁,久久无法入眠。
渐渐的门外的声音变了调,似乎听得了女子的嬉笑怒骂声,吓得他一动也不敢动。门外也不知什么境况,那几个衙役也不知身在何处,竟连个响动都没有了。
他用那木枕敲打着床板,这声响在寂静的夜晚尤为明显,可竟然招不来人。
这时那房门忽然晃动了起来,接着从那门缝里溢进了一些黑水,在那烛火下看得极其明显,而那水竟似有自己意识一般,缓缓的向床边移动过来。
娄僖还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看到这诡异之物。他手在床上摸索着,总算是摸到了那张黄符。
娄僖将那符举得高高的,双眼却闭得死死的,不敢开眼再看。
忽然他听到一声尖厉的叫声,接着那在他脚上爬动的物体便退了出去。他睁眼一看,那黑水中竟夹杂着缕缕青丝,难怪流动的这么奇怪。
他脑中盘旋着种种杂念,这是水鬼,还是他那日在乱葬岗招来的鬼物。他抱着被子缩在床角,身体微微颤栗着,手中却紧捏着那张黄符,就如同捏着自己的小命一般。
这般神鬼之事,如今单靠那些武人是完全不顶用了,明日先是得去请一些当地的异士,看看有无可解之法。若是解决不了,只能等着了。
鸡叫三遍之后,这房门再次被敲响。
娄僖不知外面状况,并不敢出声。
“娄大人,您还好吗?”
门外这声音听着甚是耳熟,似乎是他带来的侍卫。
那声音又问询了几遍,娄僖沙哑着声音喊道,“快,快进来!”
房门被推开了,娄僖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这才看清了外面的环境。
门外躺着几个衙役,而他那个侍卫似乎正站在那几人身上。看着此景,娄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先别进来,说说你是谁?跟随本官几年了?”娄僖微颤着声音问道。
“娄大人,属下是孙成啊!您怎的不识了呢!”那侍卫瞅瞅身边,这才明白过来。
“娄大人,那些衙役只是昏过去罢了,就和属下前几日一般无二。现在天色已明,那些个鬼魅也出不来了!”
那侍卫昨晚可算睡了个好觉,前几日连着值守,他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他们几个人每日都强撑着精神,如今看着脚下那几个衙役,他心中是暗自庆幸不已。就说是娄大人中邪了,这鬼物还不是夜夜跟随着。
娄僖想想也对,都说是鸡鸣之后,万邪避退,想来是出不了事的。
他掀起被子,下了床。只是昨夜腿脚坐麻了,竟动弹不得。
“快过来扶本官!”娄僖命令道。
等他收拾好,这才有空打量起门外那几个衙役。那几个瞧着睡得正香,胸腑微微上下浮沉,让他看着就来气。
“给本官将他们给泼醒了!”
那孙侍卫依命将那几人弄醒。那帮衙役迷糊的从地上爬起,看到眼前据说是从望京府来的大官面目不睦,顿时跪倒在地。
“你们平日就是这般值守的吗?看来本官要与楚州的父母官好好聊聊。”娄僖昨夜受了那般惊吓,自然是将气出在那帮人身上。
“这位大人,昨夜真怪不得小的们。小人也不知怎么一回事,就迷迷糊糊的倒下了。”一衙役辩解道。
“连个差事都做不好,有什么好辩解的。”娄僖质问道。
“大人,您这是有所不知啊!这宅子原是张通判的私宅,近日不知怎的空置了下来。虽然坊间有传这宅子阴气重,但这不您要得急,通判大人只好将这宅子临时让出来。小的们昨日得令来这边值守,心中也甚是惶恐。”衙役们解释道。
娄僖听这话,便以为是那位通判故意将他安置在此宅,心中又气又火。
娄僖命这些个衙役好好查探一下宅院各处,凡事做过必会留有踪迹,看看昨晚到底是人还是鬼。
那些衙役倒是勘察的高手,不一会就发现几块潮湿的泥土,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上拖过,痕迹直达河边。因为也再未找到其他痕迹,反倒显得此事更像是鬼怪所为。
娄僖见事情越来越诡异,只得先去那张通判处问责,至于此处是万万待不得的。
“张通判,你可真是给本官找了一处好宅院啊!”娄僖一见那张通判就一肚子气,语气自然就不好了。
“娄副使,你这事也确实急了点,不过那宅院我前段时日也是经常去的,可是下人服侍不周到,惹怒了你。”张通判倒是一脸疑惑。
“你给本官可是找了一处凶宅啊!”娄僖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话可怎么说起啊!虽然那宅院原是我的外宅,但如今人已走了,倒是闲置了一段时日,想必是位置偏了些,这郊野猫猫狗狗多了,才会引人误会。”那张通判连忙解释道,这凶宅两字可万万说不得,于己于人都没什么好处,若是这宅子烂手里,他不得损失一大笔银钱吗!
“那你说说这宅子到底怎么一回事?好好的你怎么不去住?不要给本官绕弯子了,要是累及本官,看我义父怎么收拾你!”
那张通判犹豫半天,这才开口道,“这宅子死没死过人我不知道,不过我那外室确是在这宅子里离奇失踪了,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其它的就并无异样了。”
“看来你还真是有事瞒着本官,真是该死。”娄僖想想昨夜遭遇的种种,越想越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