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陈太傅见这头顶上空黑压压的一片,就知道时间是不等人的了。
他忙吩咐那些个士卒,尽快将马车上放置的篷布摊开来,遮住货物的顶部,并一一固定好。他手上的幕僚和几个侍卫都被派了下去,盯着将这事给办妥。
至于那位娄副使则可以将他忽略不计,这种忙碌的关头,那位闲人必是躲着不见人的。只要不危及他的小命,天塌了,总得有人顶着,反正也压不倒他。
这头还在手忙脚乱的干着,可那老天是不等人的。不一会功夫,天上就闹腾开了。近处有那雷声震耳欲聋,远处只见条条闪光划破天际,接着天空就似乎开了个口子一般。水自天上来,不期而至,又早有预料,只是确实动静大得有点过分。
在这电光雷鸣声中,陈太傅环顾四周光秃秃的一片,不由得担心起来。
要说平地雷,劈到谁就是谁,讲的就是一个运气,关键还是老天对你的观感。只要言正行规,万邪皆避。只是现在在下面躲着,四周没有什么遮蔽之物,确实是心里空落落的。而山上除了树就是树,也不能躲树底下去,这不是找死么!
\\\" 老乡,这山上可有什么山洞之类的地方?这片平坦的山地将货物放置,倒是没什么问题。但人若待在此处,委实有些不妥!”陈太傅这般问道,他可是接陈随礼的口信,知道那暗谍是有意引他们来此处的。现在这块地方看着是不容易塌方,地势平缓,但这也只是他们以为,实际怎么样,谁又猜得到呢!
那几个乡民刚可是被这位陈太傅给吓了一大跳。这位大人一过来,就又绑了去他们一个。这些个官老爷们,这是找他们算账么,他们也只是带路的,天象如何,他们可估摸不准的。不会这趟子差事,会将他们的小命也给搭上吧!
“大人,我们可都是在地里刨食的,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家里的还等着我们回去呢!”他们一说完,也不顾及地上的雨水,一个个都跪在了水洼里,苦苦哀求道。
“老乡们,这又是在干什么,老夫并不曾怪责过你们。只是看这雨下得实在是太大了,就想问问平时你们在山中行走,可有避祸歇脚的地,或者是野兽的洞穴也是可以的。”
陈太傅也不顾及雨水将他的衣服打湿,过去将他们扶起。
这一举动极易打动人心,那几个乡民看着一个官老爷这么客客气气的,觉得或是他们想差了,但谁敢第一个接口,都还在那里怯懦着,个个跟个闷葫芦似的,低垂着头。
“大老爷,还是由小人来说说吧!\\\"
这时,从其中一辆马车上跳下来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正是那个被陈随礼抓上马车的呆子。
至于后面自然是跟着那位陈随礼,他刚才也是见这边场面有些僵,怕老大人下不来台,就返回那辆马车,把那个呆子的绳索给解了。
有些话,还得由这莽撞的呆子来解说。别的几位可没有他那牛犊子般的勇气,不过也得注意着点,这家伙口没遮拦的,不在旁边提点个几句是不行的。
倒是那些个乡民见那呆子完完整整的,个个脸上溢出喜悦的情绪。要不是顾忌着周围的兵爷,怕早就冲过去抱人了。
陈太傅是瞧见陈随礼陪着过来,已明了他的用意,怕是担心这二愣子说不明白。他虽从这地势地形上看,此地极少受泥石下流的风险,但这雷雨天确实不能留在此处。他且听听这当地人是怎么解释的,也好分析中那暗谍的目的。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路,只能见招拆招,希望后面没有敌踪。
陈随礼在那呆子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大意也就是长话短说,简单直接一些,多余的废话就不要多说了。
接着便听得那呆子在那说道,“这位老大人,您看看我们这地方处处是山,但这山可不是那石头山,那下面的泥土松软得很,适合种庄稼,但却不适合种果树。不过每逢大雨,这山上的泥土都被冲了下来,反而搞得什么也养不活,什么也种不了。……”
陈太傅倒是头一次听闻此地有这般的风土人情。虽然现下天上的电闪雷鸣还在,但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旁的什么原因,耳中听到的声音似乎小了许多。
他挥手制止了陈随礼的出声。既然现在事情不那么紧急,雨要下就让它继续下吧!反正这一路行来必是风雨飘零,艰难险阻的,也不在乎多这么一遭。
陈太傅一边听着那呆子的侃大山,一边细细打量着周围。要说与刚才的区别,也只能是他们的马车都进了树桩区域。
不过这块区域也是怪,不长树,地面上也只留下一个个树桩,周边泥土的颜色也不正常。
“这地方是好,就跟个荒地一般,种什么死什么,就留下点树桩,让人歇歇脚而已!”那呆子继续说道,“看着这树桩焦黑,好像被雷电劈过一样,但忒硬,跟个石头一般!要我说这地方应该是被老天诅咒过了,待久了就会浑身不舒坦!”
接着他便用脚狠狠踢了一下树桩,演示了一下。估计是踢狠了,那呆子立马弯腰抱腿,顿时不言语了。
这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有人捂嘴想笑。不过在蓑衣的遮蔽下,倒是隐蔽,也打开了话口。
那几个怯懦的乡民也有人敢上前来了。
“大老爷,这小子就会乱说一通,事情哪有这么邪门啊!不过是口耳相传,给传歪了,小人还在此地宿过一晚,就是静一点而已,哪来的怪事!”
旁边的人忙拉了这人一把,轻声嘀咕道,“王鼠胆,你就不要瞎吹牛了,别在官爷面前丢人现眼了!”
“谁说的,我真待过,不还全须全尾的吗!就是当时走不下山去,不过天黑了摸不着道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你看那呆子还不是一样,屁事都没有!”那名唤王鼠胆的大拍胸脯道。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反正今天我们历经一次,就能搞明白他吹没吹牛逼了!”其中一个年长的轻声说道。
这么一番话,那几个乡民又哑住了,点不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