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回到荣国府,看见贾母比起之前又憔悴了不少。
她歪在贾母怀里,心疼地埋怨道:“外祖母时常教导我要爱护身体,可是您自己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好自己?
比我上次见您瘦了好多呢。”
贾母慈爱地拍着她的背说道:“人年纪大了,哪里能像你们小人家儿似的一直都那么精神啊,自然是一天不如一天的。
如今你大舅舅又走了,我也算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叫我如何不难过啊。
这两日晚上都睡不太好,看着精神不好也正常。
等事情料理完了,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贾母一席话并没有安慰到黛玉,反而让她更加难过了。
是啊,贾母已经是六十好几的人了,这精神头自然是越发不如从前,前阵子又中了王氏下的毒,虽然现在解了毒,但肯定还是有影响的。
黛玉抱着贾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贾母见黛玉如此,便问她这段时间在宫里过得如何,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黛玉细细给贾母讲起她在宫里的桩桩件件,说到有趣处,两人一起笑了。
黛玉斟酌了半天,还是红着脸把太后要给她和北静王赐婚的事情说了。
贾母听后百感交集,自己心心念念的宝黛姻缘终究是破灭了。
不过贾母早有心理准备,现在宝玉院儿里的那个烂摊子,就算黛玉没有赐婚一事,自己也舍不得把她推到那个大坑里。
宝玉从宁国府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他搓着手大踏步地走进了怡红院,府里的男丁都在宁国府帮忙,他都十五了,自然也是要过去的。
宝玉一向不耐这些俗事,也不爱和族里这些男人打交道,一天下来,早就不耐烦了。
加上天气又冷,恨不得早早回到自己的温柔富贵乡。
他刚一进院门,便有袭人迎了上来,手里早就准备好了温度适宜的手炉,第一时间就递给宝玉让他揣在怀里。
袭人是伺候惯了宝玉的,对他所有的习惯都了如指掌,做起这些事情来自然是驾轻就熟的。
宝玉待手暖了,这才伸手握住袭人的手,笑问道:“可是等得着急了?”
袭人笑着摇摇头,“知道那种事情麻烦,想着回来肯定早不了。”
宝玉牵着袭人的手走进了屋里,袭人正想温存一下,金钏儿抱着蒙哥儿直接推门而入了。
她一进门就直奔宝玉面前,把蒙哥儿往他怀里一放,“快让爹爹抱抱,一整天没见爹爹了,可是想得紧呢。”
宝玉虽不喜欢孩子,蒙哥儿也是在他意料之外生的,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又是头生子,已经满了百天的蒙哥儿虽算不得白白胖胖,却也有几分可爱。
宝玉顺手接过孩子,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便拿起腰间的荷包逗弄他。
袭人在一旁恨得牙痒痒,才百日的小儿哪里就懂得想爹爹了,这个金钏儿真是够能胡诌的,自己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她这副狐媚子样儿呢,还待她如姊妹一般,真是瞎了眼了。
金钏儿还没得意多久呢,珊瑚端着茶具摇摇摆摆地进来了。
她笑盈盈地把茶具在桌上摆放好,“二爷今日一定累坏了吧,那里人多,谁能顾得上谁啊,定是没有好好吃饭喝水。
奴婢泡了二爷最爱的枫露茶,这会正是最好喝的时候。”
说完走过来打算从宝玉手里接过蒙哥儿,“二爷快去喝点茶,暖暖胃。
看孩子这种事情就交给奴婢吧。”
宝玉见她如此体贴,又如此降低身份,早就心疼了。
随手把蒙哥儿还给金钏儿,“蒙哥儿还是让他亲娘带着的好,这种事情你就别做了。
再说了,我不是说了吗,你既然已经是我的通房了,和别的丫鬟自然是不一样的,怎么还奴婢奴婢的,说了多少次了,再不许这样。”
珊瑚脸色微红,“虽然爷是这么说了,但是有两位姐姐在,我怎敢拿大,还是自称奴婢的好。”
金钏儿心头火气,这小贱人,惯会装可怜的,说得好像她们平日里欺负了她似的。
不过怡红院这四人,虽然各自为政,但偶尔遇到利益争斗时,还是会按照贾家和薛家分成两派。
袭人和金钏儿怎么说也算是旧交,如果没有宝玉,两人也很是有几分交情的。
而宝琴本就是珊瑚的主子,虽然珊瑚背着她爬了宝玉的床,但是宝琴也想开了,当初入府的时候就知道珊瑚是来为她固宠的,上宝玉的床只是迟早的事情。
而且怎么说珊瑚都算是自己人,比那两个强多了,遇到事时珊瑚还是会和自己站在一边的。
所以怡红院里经常就是所谓的贾府老人儿和薛家主仆之间的吵吵闹闹。
珊瑚这一进来,本来还对金钏儿咬牙的袭人,立刻就和她站到统一战线上了,心中暗骂小贱人,就会装可怜勾引爷们儿。
另一边东厢房里的宝琴,早就听见宝玉回来了,只不过那三个小妖精都围了上去,那自己就更要稳住阵脚,不能和她们一样。
自己可是正经人家的小姐,现在哥哥又成了薛家的一家之主,要不是他忙着准备娶亲,自己早就去找他让他助力自己扶正了。
现在只能等哥哥的亲事办完了再说。
宝琴坐在窗边,侧耳努力听着外面的动静,不一会就听见了摔杯子的声音和孩子的哭闹,好像还有哪个小妖精的哭声。
她暗自冷笑,闹吧闹吧,让你们再嚣张一段时间,等自己当了正头奶奶,挨个把你们收拾了。
虽说府里有白事,但毕竟已经是宝玉隔着一层的堂伯了,守孝也没有那么严苛。
他晚上还是留了珊瑚伺候,刚才三人争闹之中,珊瑚被摔碎的杯子瓷片划伤了手。
如葱的手指上一道鲜红的血印,看得人很是心疼,宝玉自是要好好安抚一番的。
不过明日就是贾敬出殡的正日子,宝玉还是知道要节制一些,要了珊瑚一次就歇下了。
黛玉宿在了荣禧堂里,贾母说天气太冷,不想让她再往大观园里跑,黛玉也想多陪陪贾母,两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她便如小时候那般,和贾母亲亲热热地说了些闲话,看到贾母上下眼皮儿打架了,这才服侍她睡下,自己退出了寝室。
琥珀给黛玉送了小厨房刚炖好的冰糖百合银耳梨汤,秋冬润肺是最好不过的了。
黛玉笑着让紫鹃接了过来,“辛苦琥珀姐姐,对了,今日来了这么久,怎么没见到鸳鸯姐姐呢?”
琥珀看了看左右,除了紫鹃和晴雯外也再没有其他人,这才叹了口气,把前几日大老爷让邢夫人过来找贾母求鸳鸯做小的事儿说了一遍。
黛玉心里一沉,前世的这件事居然又发生了。
紫鹃也是一惊,本以为自己穿越的蝴蝶效应对红楼世界的改变已经够大的了,没想到贾赦这个老色批居然还是来要鸳鸯做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