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听了孙氏的描述,对杜月华会突然早产也是有点奇怪。
上一次早产是因为坐船颠簸,这次一直在家,就算过年有些操劳,兰家大小事儿还有孙氏呢,杜月华又是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谁又敢劳动她呢?
所以说这次早产可能还有什么别的缘故。
紫鹃安慰孙氏道:“孙夫人,您也不要太担心。
大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马上就到我的平安堂了,我把东西收拾好咱们就赶过去。”
孙氏没想到紫鹃从头到尾一丁点都没有对她摆脸色、端架子,依旧像是她之前认识的那个姑娘。
永远那么热心、沉着、干练。
孙氏突然间无比的懊悔,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放到哪一家做媳妇都是求之不得的,自己之前也不知道是钻什么牛角尖,硬是盯着她做过丫鬟,是个孤女这件事不放。
生怕委屈了自己儿子,虽说娶媳娶低,但也不能低到一无所有吧。
可是看看现在的紫鹃,不仅有自己名满京城的医馆平安堂,还有了皇上御赐的封号,听说和宫里的御医主是同一个品级的,还能随时进宫行走。
现在就算自己想要替老二求娶人家,只怕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自家儿子了。
孙氏坐在马车上等紫鹃去医馆收拾东西,心中思绪纷纷,她又看看车外骑在马上的儿子,心中生出浓浓的歉疚。
很快,紫鹃就拎着自己的医药箱出来了,后面跟着的晴雯,也是抱着大包小包的。
两人上车后,紫鹃解释道:“虽然我知道府上不缺名贵药材,但是有些难找的,我还是带了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孙氏又将感激的话说了半天,紫鹃笑道:“孙夫人,您千万别这么客气了,治病救人本就是大夫的天职,更何况兰家和林家的关系那样好,我如何能见死不救呢。
您要是再这般客气就太见外了。”
孙氏心下暗叹,看来这姑娘是真的把自家老二放下了,她说的都是兰家和林家的关系好,完全没提自己和兰衡。
其实也是孙氏想多了,且不说兰衡还没有给她说两人和好的事情,就算说了,紫鹃一个姑娘家,又如何能在未来婆婆面前大喇喇地说看在你儿子的面子上如何如何呢。
只不过是她自己心中有事,才会这般胡思乱想。
因为已经是晚上了,路上没有什么人,马车赶得飞快,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就从南郊赶到了北郊,回到了兰府。
一下马车,兰衡就过来帮紫鹃把医药箱拎起,大踏步地走在前面,紫鹃也没有多言语,接过晴雯手里的几个小包,紧随其后。
孙氏见她二人全程都不说一句话,更是认定两人已全然没了情谊,心里又是愧疚又是遗憾。
还没踏入杜月华的小院儿,紫鹃就已经听见了她痛苦的呻吟声。
孙氏说她是午时开始发动的,这会都到戊时了,这都快五个时辰了,按理说这是第二胎,早都该生出来了呀。
紫鹃来不及多想,加紧脚步,匆匆进了产房。
只见兰彻跪坐在杜月华的床边,上一次妻子生产他就不在身边,这一次,说什么他都要陪着她。
杜月华一看就是痛苦难耐,头发披散在枕头上,满脸的泪和汗,一手抓着丈夫的手,一手放在肚子上,不住地呻吟着。
董婆子不停地观察着她的宫口,眉头紧锁,见到紫鹃进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紫鹃姑娘,他们居然把你请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有你在,我老婆子就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啊!”
紫鹃和董婆子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她知道对方也算得上是小有经验的稳婆,连她都有些搞不定的情况,可见是不大好。
紫鹃问道:“董阿婆,大少奶奶是什么情况?”
董婆子揉搓着双手,蹙眉说道:“紫鹃姑娘借一步说话。”
说着和紫鹃走到角落,小声说道:“有些像我以前见过的一个情况,孩子迟迟生不出来,最后好容易出来了,发现脖子上饶了好几圈脐带,脸都是青紫的,生下来没几天也就没了。”
紫鹃心里一惊,这不就是脐绕颈嘛,如果放到现代,b超是可以查出来的,严重的话直接剖宫产就好了。
现如今没有产检这一说,即使孩子绕颈了也全凭经验判断。
如果如董婆子所说,孩子迟迟不下来是脐绕颈所致,那杜月华这次的早产也就找到原因了,是这个孩子在求救啊。
若真得脐绕颈严重,又迟迟没有发现,最终的结果就是胎死腹中。
兰家也算是祖先保佑了,这突如其来的早产正是孩子的一种自救。
也许,这次真得不得不动刀子了。
紫鹃走到床边,柔声说道:“大少奶奶,我给你做个检查,可能会有点不舒服,还请忍耐一下。”
杜月华此时腹内翻江倒海般地疼痛,她觉得已经不可能有什么比这个还要难受了。
她虚弱地点了点头,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兰彻满脸焦急地问道:“紫鹃姑娘,月华会不会有事啊?”
紫鹃如实说道:“情况可能会有些不妙,需要我先检查一下。
不过大少爷也不用过于担心,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我还有一招杀手锏,一定尽全力保大少奶奶平安!”
杜月华虽然疼得不知所以,但是母子连心,她听出紫鹃话中有异,忍痛问道:“那……那孩子呢?你……呃……你也要……要保孩子平安……平安啊……”
紫鹃苦笑了一下,她当然希望可以大小均安啊,但是谁知道这孩子是不是真得脐绕颈,又绕到什么程度啊。
而且产程过长会导致胎儿缺氧,现在又没有保温箱之类的设备,所以她还真不敢保证孩子一定平安。
不过为了让产妇放宽心情,紫鹃还是拍了拍她的手道:“大少奶奶,您放心,紫鹃自当尽力!”
兰彻也在旁边劝道:“月华,你莫要去想那些,你才是最重要的,留的青山……”
杜月华一听这意思感觉丈夫已经不准备保孩子了,立刻抓着兰彻的衣袖,瞠目而视,“不行!它……它是我……是我辛辛苦苦……哎呦……”
一阵疼痛袭来,杜月华已经疼得再说不出话来,只是抱着肚子喊疼。
紫鹃心中叹道,这个兰大少爷,不要帮倒忙好不好嘛。
她开口道:“大少爷,我刚才已经给大少奶奶检查过了。
按理说经产妇这么久早就该生了,但是孩子这会迟迟不往下走定是有什么缘故。
为了尽可能的确保母子平安,所以我想要给产妇采取剖腹的方式将孩子取出来。
虽然我的技术已经很熟练了,但是这当中还是会存在一定的风险,所以还要看您是否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