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惊心的案子
江南归附大唐,实际上是在武德二年,江淮大将杜伏威降唐之后,在这之前,余杭诸州县由于有杜伏威相隔,无法有效的的归附朝廷。杜伏威归附不久,武德六年,其手下辅公炳伪造杜伏威的书信,举兵反叛,江淮南北再一次动乱。只不过这一场叛乱没什么水准,朝廷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只不过,长安那边似乎还不太放心。
中央朝廷要从地方官员从了解一件事,往往从对方奏报上来的,不一定是事情的真相。故而为了要确切的了解一件事,一般都是从京官里抽调一人到地方去查探,这类京官,一般是皇帝的亲信,还是非常有能力的官员。
从这里,还能看得出皇帝对该事的态度。如果没有派京官,只发了问旨,或者派过去的京官不是重要的,那就代表,地方上你们按合适的方式处理吧?
可皇帝有不喜别人揣摩他的“圣意”,故而朝廷派钦差到地方,一等是明察,一等是暗访。明察好说,下面自有一番对策,打扫干净房子请客,地方官员最怕的就是暗访。
电视里经常有钦差大员到了地方隐瞒身份,微服私访的桥段,其实这也并非胡诌诌,而是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时代,中央与地方交流不便,生生逼出来的一种方法。
当然,特派钦差是比较麻烦的,皇帝身边也难得有一个趁手又有闲功的人,故而让下放,或者回京的,路过事发之地的官员顺道看看。
比如徐清这种,辞官沧州,一下子在余杭冒出来,这种人的“钦差”之嫌就比较大了。此时,朱一浆和一堂屋内的大小官吏,都是以为徐清来做钦差。
朱一浆拾起筷子,定了定情绪,看着徐清道:“徐大人,说起这百人失踪案,我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知徐大人,是否奉皇命而来?”
徐清心里想,看刚才朱一浆的表现,肯定不是有所耳闻那么简单。只是朱一浆这话问得徐清不得不回答,对方久历官场的人,岂会被轻易糊弄过去?
故而这一刻徐清也只能道:“非也。”
谁都知道,假冒钦差了,伪造皇命可是重罪。徐清只不过顺手问一问这件事情罢了,没必要把自己弄得一身骚。
众人稍稍松了口气,既然不是皇命,那这件事情就还有的回转。
“那是奉哪部哪位大人的意思,刑部?又或者是江南道总管,还是……”众人又是问道。
“本官问话,你们丝毫不答,反而探本官口风,是何意思?莫非有隐情不成?”徐清说着,心想除了皇命,其余的自己还是不是随意拿来借用。
不过对方应也是不蠢,自己若真是奉了刑部,江南道的意思,那么身上该有公函才是。
而且徐清现在身份只是一个无权的散官,伯爷,真要问起地方的事,还是有些手短。
朱一浆表面平静,但心里已经是吓得乱作一团,他不像文官,乃是武将出身。文官可以互相交朋友,最多是结党,可武官却不能,就算你我互相对味,相互见面也是不能太热情,否则被有心人见了,就有谋乱之意了。
所以,朱一浆一旦祸患来了,无人能伸手救他。故他为官一方,领兵一镇,都是十分小心的,说是如履薄冰也差不多。
领兵一镇的人,最怕被人说成养兵自重,亦或是养匪自重。一旦传出此类风声,罢官免职入牢是走不脱的。朱一浆也怕这个,可他不是最怕这个,他最怕的,其实是这些作乱的路匪和他手下的这支部队有关系!
朱一浆心里闪过千万个念头,张着嘴却不说话,而他旁边的主簿却稍微镇定一些,主簿心道,这位徐大人听说是为民的好官,必是路上得知道了什么冤情,才来管这么一档子事,最多最多,是受哪位大人所托严查此事罢了。
一般人也就罢了,随意糊弄一下,让他尽了面子之责,也就过去了。可对方是天下文坛第一人,又是清正廉洁为民做主的好官,不久之后还要去京里面圣,上达天听,说他是半个钦差也不为过。
这样一个人,能糊弄吗?
主簿左右权衡,选择了谨慎的做法,他对朱一浆使了个眼色,拍了拍肩膀道:“将军,既是徐大人相问,你就如实相告。”
朱一浆和这个主簿合作多年,自是明白主簿的意思,拍他的肩膀,是让他不必慌张,事情没想像那么糟糕,但使了这个眼色,是让朱一浆要郑重回答。
朱一浆又放下筷子道:“此案,唉,此案在附近州县的确频发,前不久,又有一船富商被杀。我曾眼线去找寻线索,历稽旧案,旁边州县的官,还发下海捕文书,却皆线索。”
徐清问道:“此案如此蹊跷,总管都不曾过问吗?“
朱一浆道:“怎么没有,只是这并非一州一县之事,就是一道总管也是查不出问题。曾有百姓聚集起来抗议,那些糊涂县令就把无辜之人推出来做匪,不杀,关在号子里安抚民心。”
“当真是一丝痕迹,一丝线索都没有,难不成是妖魔鬼怪?”徐清说着笑了笑,只是那笑声显得有些冷。
朱一浆见徐清如此,看了看在场之人,其余官员武将都是无奈地摇摇头,避开了朱一浆扫视的目光。朱一浆眼中露出一丝决然之色,然后连忙道:“徐大人,我手下的眼线,斥候,侦查也并非脓包,曾有一次我一个商人朋友被杀了,我发誓彻查。可查到后面,我是越查越心惊,这百人失踪被杀案只能慢慢搁置。”
徐清眉头紧皱道:“此案涉及百条人命,岂可就此搁置,难道背后之人是什么树大根深的世族?不对啊,世族怎么会贪这么一点蝇头小利,你将查到的线索都拿来本官阅之。”
“徐大人,那些线索都汇编成册,零零散散的,找起来太过于繁琐!”
“无妨,我就看看……”
堂内众人听此,面面相觑,看来这个徐大人还真是要彻查一番了。唉,当初怎么头脑一热把这个刺头给请回来了呢?
在场之人对徐清是崇拜,但对徐清的了解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听得不全,故而徐清在他们心里的心映像就不同。主簿和几个军里伺候笔墨的人听了徐清的话,却是心底冷笑,这无头之案,多少年多少得力捕头,专门侦探都没有破,你一个文坛,好,我承认你写诗写得好,可吟风诵月的也就算了,又岂能破案,且让你去玩,到时看你笑话。
在场之人,显然没几个听说过徐清日破百案的故事,若是听了那故事,说不定就要懊悔自己半百人生白活了。
不过朱一浆他们倒是松了口气,他们最怕徐清拿上官的身份来压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只限令他们破案,自己却两手一摊,啥都不管。若是他自己来办,就容易多了,办砸了没有损失,办好了自己这些人不也可以跟着邀功?而且,这样一来,那件事情不就可以缓下去?
在堂上众人都在说,就让徐大人看一看卷宗吧,想必徐大人文采极佳,定能从字里行间剖析出一些线索。
又有人道,是啊是啊,有徐大人在此查案,定能一日之内水落石出。
朱一浆想了想也是,笑着道:“哦!是本官糊涂,怎不知徐大人政绩突出,老练精干!”朱一浆当即让人去把卷宗拿过来,不一会儿,二位壮士把卷宗抬了过来。
没错,是抬!
公房里头的文书,都已经用纸书写了,就这样的纸质文书,竟然还要用两个壮士抬着。
二位壮士将卷宗一放,新的旧的,一阵灰尘顿时腾起,在场之人都是扇了扇。主簿也是呛了呛,不满的道:“怎么这么多?”
“我,我,”一个壮士紧张的说不出话,心道怎么多拿了还要挨责问?另一个冷静些,回到:“军中识字之人都在这里了,我二人认不得字,就就全拿来了。”
“唉!你们……”主簿走到面前,翻找一下,拿出来一些被黑布裹着的卷宗,挥了挥手让二人有抬走了。徐清放下心来,看来这些人还没有特意为难他,他还以为要从这么一大堆文书里找呢!
主簿把黑布裹着的卷宗递给徐清,尴尬地笑了笑道:“让徐刺史见笑了……”
“无妨,这几卷全是吗?”徐清抬手问道。
“不是,当时记得散,每卷里都有一些。”主簿摇了摇头,看着徐清,眼神里透露出“知道厉害了吧”的意思。
朱一浆笑着道:“徐刺史,不如把卷宗放下,且喝酒吃菜,用的用了宴会,明日再看吧?”
徐清拍了一下脑袋,想起这还是宴会,于是道了一声歉,和大家你一杯,我一盅重新喝了起来。当场,徐清还作了一首小黄诗,如独坐空房手作妻之内的,引得大家哄堂而笑。都道徐刺史真性情,实汉子。
只是,还有朱一浆和几个知道“那件事”的人一点也乐不起来,强颜欢笑。
宴毕,次要人物都退了出去,留下大堂内散落的骨头,酒杯之餐余物。军中之人,喝酒吃宴都豪放。
最后,还有徐清,朱一浆和主簿,几个把总在堂内。
其实徐清只喝了几口酒,但装做了醉脸为醺的样子,手指敲打这放在桌子上卷宗。卷宗裹着黑布,被绳子勒紧,徐清眼睛一亮,忽然对朱一浆问:“朱将军,刚才你为何书名,查此案会让你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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