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个杀阵在这里,总是要死人的,既然是要死人的,那不如死青阳宗的人。
池酒酒是这样的想的。
“青阳宗的人还剩下几个活着的,万一要是不够,可怎么办啊?”池酒酒问了一句。
即墨燃当即说道:“差不多吧,我大致感应过一次,这里只是一个小秘境,能抽取的能量也不多。”
现在青阳宗的弟子高高兴兴的进去了,到里面去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杀阵,那个阵法总能被消耗掉。
即墨燃和池酒酒对视一眼。
两人对彼此心里的担忧,都了然于胸,就是担心青阳宗的人不够死的。
“求仙问道,这条路本来就不容易走,他们既然上了青阳宗的贼船,得了青阳宗的好处,就该替青阳宗承受孽力。”
即墨燃说着,手指头也在不断地点点点,想要数一数还剩下几个青阳宗的弟子。
只是他数的不是这些青阳宗的弟子够不够阵法杀,而是还要多久,青阳宗的弟子才能全都进去。
继续这样磨磨蹭蹭的,还不够耽误他枯叶床铺爱对进去给池酒酒找药珠。
只是这样想着,即墨燃心里焦急。
现在就是青阳宗的宗主追过来,也没有他找药珠紧急。
现在在即墨燃眼里,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比他去给池酒酒找药珠紧急。
这才是他的第一要务。
池酒酒和即墨燃站在一起,池酒酒数数,数的百无聊赖。
她往旁边一靠,终于靠在了即墨燃的胳膊上,她不舒服的抬头看了一眼,即墨燃似乎又长高了。
池酒酒用手比划了一下。
就算是站直,她才到即墨燃的肩膀。
即墨燃脸上还有一些少年气,少年人的清爽,和青年人的沉稳,杂糅在一起,对池酒酒来说,是一种很特别的气质。
“你是不是比在桑榆成那会儿,长高了很多?”池酒酒皱眉问道。
即墨燃个子高就算了,身上穿着一身漂亮的铠甲,是他自己炼制的。
做衣服这件事儿,即墨燃也是熟手了,池酒酒身上的护身法衣,或者是枯叶猎杀队里的铠甲的样衣。
都是即墨燃准备的。
尤其是即墨燃不藏私,有了上好的炼制铠甲的材料,他总是会自己亲自料理之后,再将铠甲样式和炼制方法交给枯叶猎杀队里的炼器师。
即墨燃的天资和天赋,在面对这点琐事的时候,他也不觉得自己是浪费。
枯叶城的弟兄们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对他也越发恭敬。
有这样一个上司,事事都为他们着想,猎杀队的所有人,在即墨燃说要来抢青阳宗的东西时,就算是没有给他们的报酬,他们也甘之如饴。
尤其是一开始跟着即墨燃的那六百人。
那六百人从枯叶猎杀队回到枯叶城开始,就拖家带口的跟着即墨燃。
现在有三百人的修为都到了筑基期。
玉虚山脉之中的历练是一方面,他们没有死在妖兽的口中,就是即墨燃给他们的保护。
“让我看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即墨燃说着,笑盈盈的盯着即墨燃,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池酒酒不解,“你这是要干嘛?”
即墨燃说道:“你放心好了,一会儿青阳宗的人都进去了,枯叶猎杀队的总要有第一个人进去的。”
即墨燃对池酒酒笑笑:“第一个进去的人,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只是一会儿我就不了,你还是要等等,我要是进去之后又出来了,就说明其中是安全的,要是两个时辰我还没出来,你就要让大牛进去。”
“两个时辰,能记住吗?”
即墨燃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变成坚定的表情。
为了池酒酒的药珠,他都想着去死了。
池酒酒摇摇头:“只是一个药珠罢了,要是青阳宗的人都进去了,那杀阵还在运转,我们就撤回去,本来就没什什么事情。”
池酒酒这样说,即墨燃只是笑笑。
池酒酒不想让他涉险。
只要知道池酒酒的这份心意,即墨燃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熨帖。
“我只要明白你的这份心意,就什么都安慰了。”即墨燃说。
就算是他的死,魂灵也一样得到安慰。
即墨燃这样说着,看到池酒酒眼神里的不赞同,就立刻靠近池酒酒,他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池酒酒的后脑勺上,一点点抚摸,一点点往下,最后落在了池酒酒的后脖颈上。
他的动作暧昧而且专注,池酒酒不适的想要挣脱开,即墨燃用的力气有点儿大,指缝卷到了她的头发,发根和脖颈的皮肤有点点刺痛。
池酒酒轻轻皱眉,但像是被卡住喉咙的小猫,即墨燃一句话:“不许动。”
“万一我真的死在了里面……”即墨燃说着,似乎在可惜什么。
要是真的死在那个小秘境里也是他活该,即墨燃心里如此唾弃他自己,
害的池酒酒剜去药珠,他因为这件事怨怼所有人。
钟家的人,东陵洲的人,他恨不能都杀了,给池酒酒补偿药珠。
但即墨燃也知道,就算是把这些人都杀了,也无法补偿池酒酒。
池酒酒要的补偿不是这些,这些只是他要的补偿。
他的泄愤。
但是那股恶念就那么盘踞在他的心口。
如今终于算是有时间替池酒酒做点儿什么。
“我不想死。”即墨燃小声说道。
皮肤上轻微的刺痛,在池酒酒听见即墨燃这样示弱一样的话语的时候,顿时变成一种麻痒。
即墨燃这是在做什么,是在跟她耳鬓厮磨吗?
池酒酒只是这样想着,心口的麻意就流窜全身。
即墨燃轻轻抵住她的额头:“我从不想死,当时倘若这件事情我做不好……”
即墨燃轻轻闭上眼睛。
这么近的距离,池酒酒能看到即墨燃眼睫的抖动。
就算是只有练气三层的修为,被人捆着,跟一个凡人女子成亲,宿命绑定,被人践踏入尘埃的时候,池酒酒在那龙凤花烛里,也未曾见过这样脆弱的即墨燃。
他眼睫下,是两行倏然划过的清泪。
豆大的眼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积蓄起来的,藏在纤长的眼睫之下,那样滚烫的从即墨燃下颌低落到他衣襟之上。
那是什么……
倘若不是她看见,怕是那眼泪就在他衣襟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即墨燃抬头,一双泪眼想要闪躲,却被早就准备好的池酒酒捉个正着。
池酒酒捧着他的脸,看着那双发红的眼,心里空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