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握刀的手冒出丝丝青烟。
披着怪诞魍皮的他面露痛苦,疯狂的挣扎,他想要将它扔掉,可附魔的刀牢牢的粘在他手上,光芒笼罩其身,邪恶之气,节节败退。怪诞‘魍皮’褪去后他也逐渐的摆脱了疯狂,与暴躁。
再清醒时,他已然在岸上,人皮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别提什么狰狞的恶兽了。看了眼躯体,嘴角噙着抹淡淡的苦笑,嘶啦?撕下几缕布条,稍稍清洗伤口,而后包扎起身上创口。
牙关咬着绳头的另一端后,他一个用力,嘶?额头沁出细汗。手上动作却没有就此停下,数个丑陋的绳结,被他给打出。嘘?站起身拍拍屁股,他走了段不远的距离,求救声传入他耳。
有没有人,救命?有人吗?谁来救救我?安格尔皱眉,咔嚓一声,不理会脚下,被踩断折的枯枝。他挥舞着剁骨刀斩断拦路荆棘、枝桠,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
光芒驱散黑暗,林间吊挂着一个手脚被捆缚住的小孩,随着他接近,油灯举了举,映照出一张满是忧伤,且绝望的稚嫩面庞。小男孩八九岁,双眼哭得红肿,脸上挂着淡淡的泪痕残迹。
麻绳勒住细嫩,且白皙的肌肤,留下绛紫色的勒痕。金色蜷发的小男孩闭了闭眼,眼角溢出丝丝泪花,炽盛的灯光照亮了他心底的黑暗,光啊!那是希望之光,亦是救赎的开始。
幼小,且脆弱的心灵,就等着他去拯救,小男孩眼睛忽地一亮,水润润的眸子滴溜溜乱转,看上去灵动极了。安格尔会救他吗?显然不会,从他所作所为来看,他那冷硬的心肠,掀不起丝毫的波澜。
同情,可怜?并不存在的,因为你并不清楚自己的拯救,能否付出命运暗地里,标注出的价码。安格尔硬着心肠从他身旁经过,哥哥别走,救救我?背后传来一声声呼唤。
小男孩垂下头,希望的光,在眸中逐渐暗淡,眼中水光盈盈,他紧紧的咬着嘴唇,倔强的不让泪花落下。怨恨他见死不救吗?那倒是不见得,毕竟他们非亲非故,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来强求他呢?
安格尔脚步一顿,他抽出腰间一把小刀,向后掷去,嘎嘣~扑通,哎哟?
安格尔看着面前惨淡的一幕,眼角狂跳,哪怕他天生冷清冷血,也不免打了一个激灵。这就是所谓的游乐园,以白骨为支撑的基底,血肉堆积为体,肠与经络相勾连为绳,皮膜为面。
血液为池??
果然么?血肉乐园,呵!真是够讽刺的,当我们在稀里糊涂的欢乐时,暗里却早已腐朽糜烂,千疮百孔。欢乐的背后往往暗藏着,一些让人看不见的阴私与血腥。
越是深入挖掘,就令人越是害怕与恐惧,也就在这时,他脑袋一痛,记忆的洪流波涛汹涌,堤坝开闸,记忆宣泄而出。大脑瞬间浆糊一片,呵呵呵?
低低的笑声响起,安格尔笑得愈发的放肆,眼角划下来两行血泪。美好的桃花源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呵呵冷笑一声,守门人,守的哪门子的门,维序者又维持的哪门子秩序。
窃贼?呵!怕是早就惦记上伊甸园(桃花源)了吧!空气污浊不堪,罪孽遍布满地,就让我清除罪恶吧!踩着混杂着血肉的泥土,他一步步,迈向游乐园的终点。啦啦啦?
清脆悦耳的歌声传来,声音中满是欢快,可与满园的凄厉声哀嚎想比,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嗒嗒嗒?安格尔踏上高台,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眼帘,她提着浇花水壶。
浇灌着盆栽里的植物,她耳尖动了又动,许是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她浇灌的动作一顿。她转过身,柔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她的脸上,始终噙着抹淡淡的笑意;哥哥,你来了呀!
嗯??
他的视线落在安格列·德里夫斯基身上,唔唔?德里夫斯基的眼里,满是兴奋,与希冀,他眼中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快救我?
随着安格尔的目光从被绑男孩,德里夫斯基的身上移开,德里夫斯基的眸光也逐渐的黯淡了下来,视线落到她的身上,语气平淡中,带上一股沉重,温丽莎菲尔?
已死之人,再度出现在他面前,并没有让他太过惊诧。相反他很好奇,往日怯懦的爱哭包,是怎么活过来的,是与恶魔交易了吗?
温丽莎菲尔,哥哥,你去过了,为什么你就是不听我的劝告,去探索所谓的秘密呢?
真相,真的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不惜自身伤痕累累,也要探明所谓真相的地步。她脸上温柔的目光不复,整张脸也沉了下来,哥哥,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哥哥。
感谢你的陪伴,让我不受凄厉,她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堵在喉头,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冷冽,今夜就让咱们一决高下,活着的人才能离开这里。
安格尔虽说已经明晰了一小部分的真相,可还有太多的谜团没有解开。他张了张口,有太多的话,他都还没来得及问不出口,她便已经攻击了过来,看着攻过来的娇小身影。
他叹息一声,也罢,就让我们好好打一场吧!这样也能让你冷静冷静,她冷哼一声,娇喝道:看刀,明晃晃的寒芒直击他的要害,她眼中的杀意,与狠厉是做不得假的。
安格尔侧身,砰砰?呛啷啷?两道身影相互交错,你来我往,一举一动之间都蕴藏着浓烈的杀机。他起初心里还有些顾忌与不忍,处处避让,可打着打着他就上了火,下起手来,毫不留情。
真相注定只会展露了部分,而大量的隐秘终将随着她的逝去,就地掩埋。
很快她就落入了下风,只听得当啷一声,翠玉匕首被安格尔挑落在地。剁骨刀,也停在她的胸口前,温丽莎菲尔眨了眨眼睛,呵呵!哥哥,我就知道你不忍心,放弃吧!
别去探寻所谓的真相,好么?
哥哥?
安格列·德里夫斯基垂下头,唇角微勾,他的手指忽地动了动??
安格尔闭了闭眼,再度睁眼时,他的眼里尽是冷漠,噗嗤一声,剁骨刀穿膛而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她眼里满是不敢置信,哥哥,为什么?
血染红她衣服的那一刻,安格尔心底蓦地一疼,在她摔倒的前一刻,他慌忙将之抱在怀里。哥哥,我?咳咳?她嘴角咳出血沫,小脸上满是痛苦,哥哥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的呼吸,慢慢地停止,身体上的温度,正一点点的褪去。不?安格尔嘶吼一声,他想要抓取什么,可最后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这一刻,他后悔了,为什么他感到如此的心痛,却流不出一滴眼泪,他果然是天生冷清冷心之人吗?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尸体放下,他的眼神很冷很冷好似淬了冰碴子一样。
割断德里夫斯基身上的绳索,他冷然道:“你到底是谁,他歪着头,嗯怎么说呢?我就你呀!我的主人格,你不记得了吗?我?脑中迅速地闪过一幅幅画面,嘶~安格尔捂住头,满脸的痛苦之色。”
而他依然在那喋喋不休,你忘了是我暗中引导着你,让你破除迷障,并将一切都拉回正轨。过了良久,安格尔晃过神来,呵!那你可还真够敬业的,德里夫斯基洋洋自得,那可不?
然而迎接德里夫斯基的,却是结结实实地一拳。安格尔胸中的愤怒,无处宣泄,他一拳打出,嘭~德里夫斯倒飞出去,呸~一口鲜血,混合着几颗牙齿被他给吐出。
德里夫斯基眼底划过丝凶光,很快又被他给隐匿,快了,马上就好了,你为什么打我?他满脸的委屈?安格尔胸中郁气一泄,心中莫名的畅快,他眼底掠过抹狐疑,呵!
还什么副人格,就算忽悠,好歹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安格尔看也不多看德里夫斯基一眼,径直从他身旁走过,开瓢了的颅骨盆栽里,长着一株翠绿色的小草,其叶片中央有着一抹血线。
他小心翼翼地从盆栽中,拔下翠玉小草,一切都结束了,你走吧!德里夫斯基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嫉恨与疯狂,他款款靠近,小心翼翼道:我的主人格,我真的可以走了吗?
滚?喔?
噗嗤一声,血染红了衣服,安格尔吃痛下,缓缓地转过身,你?他低下头看到的是自己遗弃的剁骨刀,德里夫斯基手上一个用力,刀没入血肉里,更深了几分,他露出抹温柔,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气质优雅极了,是啊!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的‘东西’归我了。
呵呵呵?安格尔面色平静,他忽地一把拽住德里夫斯基的手,德里夫斯基一看到他那平淡,而又冷漠的眼神,心里没来由的一慌,果然,下一刻自己也落到同样的下场。
噗嗤一声,安格尔寒声道:祸害就该与我一起吧!你?德里夫斯基手指着安格尔,气得牙根痒痒;不过?他嘴角上扬,脸上露出抹玩味。你真的以为就这么吃定我了吗?
只见德里夫斯基的躯体,慢慢地爬上木质纹理,安格尔见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替死的木傀儡咒术。终归还是棋差一招,安格尔眼睛一闭,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哈哈哈?我赢了,伊甸园掌控中枢的权柄,终归还是我的,看着他手里攥着的小草,这就是权柄外显的模样吗?
然德里夫斯基还没高兴上几秒,脸上的笑容,就僵在脸上。只见一抹强大的魂光从安格尔颅中冲出,其裹挟着岁草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是谁?混蛋玩意给我滚出来啊!
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云霄,桀桀桀桀?是谁?滚出来,哟呵!你的胆子不小嘛!哒哒哒哒?阴恻恻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啧啧,你太让我失望了,给你机会,你也把握不住啊!
是你,黑袍下,露出的是一张皲裂的白骨鬼面,只见他抬起双手,一道道银色丝线从他手中汹涌而出。德里夫斯基连连后退,不?不?你不能这样,喑哑的声音响起。
玩了这么久,你也该回归了,化作我的木傀儡吧!丝线慢慢地缠绕上他四肢与身体,他越是挣扎,丝线缠得就越是紧,躯体逐渐僵硬,生命特征,慢慢地远离他。
不?不要?他嗓音变得嘶哑,直至无声,最后他化作一尊头戴红帽,边沿插着跟长长鹅羽,身上穿着蓝白吊带裤的木偶。黑袍人看了眼地上,嘴里嘟囔一声,麻烦?他自己连根毛,都没捞到不说,最后还得赔进去。
那么就化作世间最凶恶之物吧!就地取材,正好材料也不需要我找了,黑袍人打了个响指,在木偶的辅助下,一个散发着邪气的恶阵被绘刻出,晦涩难懂的咒语念念出。
安格尔忽地睁眼,唉!他满眼的复杂之色,他轻声哀叹一声,邻家妹妹抱歉了,原本为你打造的美好的一切,终归还是由我而毁,他伸出手,嘴角里满是苦涩,妹妹??
黑袍人惊诧一声,回光返照么?他嘴里不停,依然念念有词,在一阵强烈地光芒过后,一者化作怪诞老太,一者化作披着怪诞魍皮的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