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眯着眼，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充斥着审视意味。
朱标一愣，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当年对方的某句话。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步子大了容易扯到蛋。
“步子大了，容易扯到……咳咳。”
朱标喃喃自语几声，当年老朱听到这句话倒是觉得贴切的很。
一时间，到处嚷嚷。
可他却始终觉得，这话有些过于贴切。
但也在理。
是啊，现在改革军队八字还没一撇，他直接想到几百年之后的去了。
这不扯淡吗！
陆宁见状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随后继续道：“大明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你知道吗？”
“最重要的问题？”
朱标被打断思绪也不恼，转而细细思索起来。
“大明最重要的问题，是北边的元余孽？还是那些勋贵武将？淮西集团现在也过于庞大……”
倘若是别人，朱标当然不会如此大谈特谈。
就他口中这几样，全是能牵涉九族的东西，一般人也不敢接话。
唯有在朱元璋或者陆宁面前，他才可以无所顾忌的说出这些。
陆宁也亏得不知道这些，否则必要拍着朱标肩膀，喊一声好大儿……
“唉！”
陆宁一声叹息，直接再度打断了朱标的思路。
看着其疑惑目光，他笑了声道：“你啊，不要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陆先生，何意？”
“你是当朝太子，你方才说的那几样，也的确是大明最严重的几个问题。”
陆宁喝了口冰雪蜜城继续道：“但你要清楚，其根本原因才对。”
“你方才所的一切，最主要的问题就是矛盾！”
矛盾？
朱标听这过于哲学的话语，有些没反应过来。
陆宁也不急，而是慢悠悠解释了一遍。
“是啊，矛盾！”
“淮西集团的问题是什么，是掌控朝堂的问题。”
“他们的矛盾对象，就是那些寒门子弟！”
“淮西集团垄断了朝堂，让天下寒门失去了晋升通道，自然就会造成社会混乱。”
“而朝堂，也因此成为了人情世故的朝堂，朝廷就会尾大不掉！”
“而寒门子弟所代表的集团，反之亦然。”
“二者逐渐，就会变得水火不容！”
陆宁一番填鸭式教育，将朝堂上的矛盾分析的通透无比。
朱标作为历史上有名有性的太子，能力方面也很优秀，很快就消化掉了这些概念。
朱标瞬间恍然大悟，脑海中的窗户纸也是直接破碎。
“原来如此，那循规集团的矛盾则是……”
紧接着，还没等他反推勋贵武将的矛盾，话语却突然开在了半路。
不对啊，勋贵武将好像不太一样啊。
陆宁翻了个白眼，那体系都不同，能全一样才有鬼了！
“勋贵武将的利益是什么？”
“战争！”朱标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如果没有了战争，他们是不是没有了加官进爵的通道，那会不会导致混乱滋生？”
“对！”
朱标显得很是兴奋，了然不少。
陆宁又告诉他，这个就叫外部矛盾转化成内部矛盾，最终的结果就是国家动荡。
大秦当年是这样，现在的大明也有相似之处。
或是一直开疆拓土，或是改革军队制度。
二选一，没有别的办法。
当然，陆宁并没有告诉对方，一切矛盾的本质都是阶级矛盾这句话。
这话，在封建王朝并不适用。
朱标当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他现在有一种豁然开朗。
如果说之前他对于军队改制还有疑惑，现在则是不同。
毕竟，大明如今的情况不容乐观，根本支撑不了无止境的战斗。
选什么，那还用说！
朱标想明白这一切，直接就是一个大礼：“先生话语句句珠玑，朱标今日受教。”
“唉！这是干什么，你能够想明白就好！”
陆宁扶住大礼，没让对方真的行下去。
朱标对此也不在意，道谢过后便起身告辞。
陆宁这边眼看着其背影消失，再度躺在了沙滩椅上。
“来啊，把那些小姑娘叫回来，你们接着奏乐，接着舞！”
……
不提清风园这边，陆宁的刘皇叔行为。
朱标此刻却是兴致冲冲来到了乾清宫：“儿臣参见……”
“行了，想说什么就直接跟咱说！”
朱元璋挥挥手，对其到来一点都不惊讶。
朱标也不废话，很快变将在清风园的谈话悉数告知。
尤其是最后的矛盾论，更是被他大加赞赏。
“父皇，如此一来，改制军队就不仅仅是大有可为了。”
“我们……”
朱标还未等说完，突然被某道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
抬头一看，盯着自己的不是朱元璋是谁。
嘶！对哦！
清风园全是父皇的人，这些他怕不是早就知道了！
朱标从兴奋中回过神来，智商逐渐回归。
“父皇那……”
“标儿啊，你是太子，做事情难道也只考虑一个方面不成？”
朱元璋看了儿子一眼，整个人迸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军队改革，标儿你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老朱家的江山来的不容易啊！”
朱元璋说着起身，看向身后的舆图。
朱标见状也瞬间明白了话语中的含义：“我明白了，父皇。”
“嗯，明白就好，咱也知道需要改制，但……就像陆先生所说，饭要一口口吃。”
“那父皇的意思是……”
清风园内，管家换上一杯新的冰雪蜜城。
“今晚吃什么？”
“陆先生，今晚是按照先生设计的二号菜单上菜！”
“嗯，很好。”
“那个，陆先生今天说的话，皇上会不会……”
嗯？
陆宁诧异的扫了眼管家，抬眉道：“我的大管家，锦衣卫千户，这问题你咋能直接问我？”
管·锦衣卫千户·家：……
陆宁重新带上墨镜，笑道：“他要是什么都听我的，他就不是朱元璋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老朱头应该会……先裁军！”
乾清宫……
“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