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声泪俱下说了一番动人心扉的剖白后，律北琰面不改色，仍旧是那副风雨不动的模样。
她声音更咽，说：“律总，那……我先回去了。”
律北琰抬眸，寒眸里仿佛溺着洪涛大海，乔安娜对上他的视线，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他的眼神就像是将她的一切都洞穿了一般，乔安娜眼眶微红，心里却打鼓不息。
律北琰敛了眉宇，按下呼叫铃。
不稍一会儿，牧尘便走进来，恭敬的站在乔安娜身后。
“送乔安娜回去。”
“是。”牧尘道，看向两行清泪落下又慌忙低下头擦拭的乔安娜，“安娜小姐，请跟我来。”
乔安娜颔首，又深深地、不舍地睨了一眼律北琰。
律北琰从头至尾落在乔安娜身上的视线不超过三十秒，很明显的冷淡。
直到办公室的门再度关上，律北琰缓缓起身，将抽屉里的玉佩拿出……
他轻轻抚着玉佩，白玉自带的沁凉透过指尖。
之前乔安娜说她年纪小忘记了不少事情，说实在，律北琰的确心有怀疑。
如果是一般的事情，不过七岁的乔安娜忘记了倒也无可厚非。
但那是涉及性命的事，不论怎么说，大脑的潜意识都会将这段回忆刻下来，多少都应该知道一些。
所以他让厉擎宇去查。
可如今……乔安娜穿着与当年女孩穿着的那身相似的衣服时，他却不得不改了看法。
因为当年那个女孩穿着什么样的衣服，除了女孩的父母知道外，就只有他了。
还有腰上的那道伤，律北琰更是铭记于心。
因为那道伤，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有。
可……为什么偏偏是乔安娜？
律北琰眸光沉了沉，手机屏幕亮起来，微信信息弹出横在屏幕中央。
乔安安：那个……之前跟你说的真人秀节目开播了，你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是节目效果。
乔安安：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会逾矩。
乔安安：你……别误会。
乔安安接连发了三条信息，越往下看，律北琰的墨眸便深几分。
自知之明？
不会逾矩？
他的小妻子倒是对自己的身份拎得清，他的指尖停滞在屏幕上方，本应该为她主动给自己发信息感到高兴才对，可看着这解释……他顿感气闷。
她就这么分得清，划的界限这么明朗？
——
乔安安哪里知道律北琰心里在想什么，发了信息过去后盯着屏幕足足十分钟也没等来回复。
应该是在忙吧？
纵使知道律北琰向来是不怎么爱回微信的，可……乔安安却还是多少有些失落。
心口微微塌陷。
她解释什么呢？
律北琰又不会在意这些？
乔安安心里默叹口气，手机铃声响起，她当即回神，一看来电显示，她太阳穴下意识的跳动。
“伯母。”她接起通话。
“安安，我刚才看到微博的热搜……”唐碧娟倒不像老一辈那样对网络一窍不通，平日里也多少会下载一些软件自己琢磨。
只是没琢磨明白，微博的热搜信息时不时就会跳出来提醒。
唐碧娟也是无意间睨见，点开一看视频……
唐北？
她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视频里唐北的身形，这一看，倒是把她惊讶了。
这是哪门子的唐北？
这不就是她儿子吗？
虽然带着面具，声音刻意压低，但知子莫若母，律北琰不管跟父母怎么疏远，到底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她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就是律北琰。
她一时起了兴趣将他们两人的cut看了一遍，越看心里越是欣慰高兴。
她倒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儿子愿意说这么多话的样子，这么温柔体贴的模样跟他平日板着一张脸，遇事从容冷静，不动山色的样子截然相反。
可好端端的，怎么随便编了个名字，还非要带着面具参加节目？
唐碧娟总不好去问律北琰，心想着乔安安应该知道一些，便打电话来，没有细想。
哪知道是自己儿子为了接近自己儿媳妇，特意为之。
乔安安心里一咯噔。
本以为律家长辈都不怎么关注这些网上的东西，她便没多想，“伯母，那个是节目效果，因为这个节目是公司那边安排的，所以我……才接下来的。您别误会，我们之间没什么的。”
“可……”
“伯母，我知道的，我跟律北琰已经结婚了，您放心，我不会乱来。如果您觉得不妥，我可以跟公司商量，退出这档节目。”
这档节目本来就是为了乔安安打造流量而设，现在流量已经不需要依靠过多的噱头，乔安安倒觉得或许退出这个节目倒也没什么。
只是边菡那边比较麻烦罢了。
唐碧娟话没有说完，听着乔安安急切的解释，眼睛忽地一亮。
她陡然明白过来这节目到底怎么一回事。
“安安啊。”唐碧娟亲昵温婉的唤了一声她，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的勾起。
“……伯母。”乔安安升起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果然，当初就不该接下这个节目，后患无穷。
“你别紧张，这个节目好啊，我很喜欢。”
“？？”乔安安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伯母？”
“真的，我可喜欢看你跟唐北之间的互动了，伯母都觉得你们般配……”
“般配？”乔安安哑然。
她有些懵。
唐碧娟话脱出口便觉得自己好像说的有些不对……她咳嗽两声，“安安，我的意思是说，我觉得你们在节目中里配合的挺好的。你放心，你伯母不是那种封建的人，你放心，伯母支持你的事业！”
乔安安听得一头雾水，“谢谢伯母。”
“安安，抽个时间回来吃饭吧，伯母有点想你和北琰了。”
自从结婚以来，不知不觉竟快三个月，乔安安和律北琰回律宅的次数屈手可指。
她扯了扯唇，其实从心里就有些抵抗回律宅。
可听到唐碧娟提出来，乔安安总不能拒绝，应了下来。
唐碧娟温柔一笑，嘱咐了几句乔安安后便挂断通话，又拿着平板反复的将《最佳cp》的唐北和乔安安之间的互动小视频来来回回看几遍。
乔安安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界面，有些哭笑不得。
她缓缓起身，走进衣帽间。
面向着落地镜，她定定地睨着镜子里的自己，半晌，她侧着身子将上衣撩起，腰侧下方的那朵紫绒花已经淡了不少，疤痕一眼便能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