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后背明显一僵。
许久，她才不可置信地道：“你帮我？”
律沛柔优雅地像是个高位胜利者，她缓缓地走向乔安娜，勾起一抹温婉的笑。
如果不是乔安娜知道律沛柔并不像她笑起来那般温柔好对付，只怕也要上了当。
“对，你以为，你就说了那么几句话就可以让北琰哥哥相信吗？”
“……你为什么要帮我？”乔安娜攥了攥手又松开，深呼吸问。
律沛柔明眸闪过一丝暗芒，扯唇角，“我不忍心再看着北琰哥哥为了一个十二年前的人每天神伤了，作为妹妹，我心疼他。”
这话，可信吗？
饶是乔安娜这个头脑简单，心无几两城府的人听了这话也不信。
可……她不信又能如何？
律沛柔早就料到了她不会相信自己这么几句解释，她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乔安娜下颌绷紧，“你想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反而，你想要嫁入律家，我可以帮你，毕竟你有这个筹码……”
但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么运气嫁给律北琰。
律沛柔心底泛着丝丝冷意，没有将话的后半句说出来，嘴角溢着温婉。
“那你要怎么帮我？”
“这你放心，我自然有办法……”律沛柔没有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乔安娜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满是不信任。
律沛柔不以为然。
就算乔安娜不信她又能如何？
现在她还能信谁吗？
没有……一旦东窗事发，律北琰知道了乔安娜在骗他，她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
她只能挺着身板往前走。
思绪电闪而过，她只是稍稍迟疑一会儿便狠了狠心，“好。”
律沛柔美眸弯了一弯。
——
“嘶……”乔安安从床上下来，谷诗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衣服掀下来，看到那朵摇曳的紫色绒花也不由得入神。
“安安姐，很疼吗？”
因为加固就意味着要重新体验一次纹身的痛处，虽然打了麻药，但毕竟是纹身场所，能够使用的麻药效果并不似手术那样，维持效果也比较短。
纹身到一半时，乔安安就感觉到灼热的痛感。
“没事。”乔安安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纹身师取下口罩，清洗手上的血渍和染料道：“乔小姐，您这个纹身加固之后的一个星期里不适合碰水，如果是洗澡的话可以贴一个防水贴，另外需要敷药，如果伤口发炎及时来这里处理。”
乔安安颔首。
纹身师凝了凝神，“这次纹身之后，只怕以后都洗不掉了。”
“我知道。”乔安安笑了笑，“没事，这朵花挺漂亮的。”
“你原本的伤疤虽然已经好了，但是以防万一，一旦发炎切记要来处理。”
谷诗用小本子记下来所有的注意事项，认真地点头确认。
乔安安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勾唇笑了笑，“辛苦了。”
“不辛苦。”
离开了纹身店，谷诗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睨着乔安安，“安安姐，你……还疼吗？”
“好多了。”乔安安知道谷诗是关心自己，笑道安抚。
看着谷诗脸上揪在一起的表情，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是谷诗刚纹了身疼的厉害呢。
腰侧下方的纹身处的确还疼着，而且麻……不过疼的有些久了，乔安安倒是没有在意这个疼痛。
谷诗生怕她碰到伤口，上了保姆车便用靠枕垫着她的腰部，活像是去了一趟纹身店确诊怀孕的孕妇似的。
乔安安哭笑不得，想拒绝又见谷诗担心的样子，不好拒绝，只能靠着垫背。
“安安姐，我们现在回去吗？”
“送我去一趟医院吧。”
谷诗不解的偏了偏头，见乔安安脸上的笑意俨然收敛，她便不好再问什么，点了点头吩咐司机往医院开去。
半个小时后，保姆车驶入医院，停在住院部楼下。
乔安安从车里下来，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谷诗有些不放心，道：“安安姐，我跟你上去吧？”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话落，她便抬步走进住院部，进电梯直上指定的楼层，不稍一会儿便站定在了病房外。
单人间病房内，护工正靠在沙发上玩手机，而病床上，乔振国睁着一双眼睛，口歪眼斜地试图指挥护工。
护工却置若罔闻。
她扯了扯唇角并没有打算推门进去抓护工渎职，只是站在门外，冷冷的睨着这一幕。
她并没有让乔振国换病房。
乔振国从icu出来后便一直住在这里，护工也不见尽职……
“乔小姐。”一道男声从身后传来。
乔安安转身，“你好。”
“你好，我是……你父亲的主治医生。”
“我知道。”乔安安对乔振国的情况其实很淡，如果不是早上收到了这主治医生的信息，她大概都不会想要过来。
她不让乔振国换病房，是让他好好体会一个人孤老终死的滋味，好好享受当初宋禾独身一人的感受。
而不论是乔振国的医药费还是护工费，都跟她无关，用的都是乔振国在乔氏集团剩下的那点点股份罢了。
“我想跟你谈谈你父亲的情况。”
“好。”
“你父亲痊愈的可能性很低，而且……目前我们查出来，他患了胃癌中期。”主治医生打量着乔安安。
乔安安的墨镜一直没有取下，看不清她眸中到底凝聚着什么情绪。
胃癌中期。
乔安安嘴角扯了扯，没能扯出弧度，她下巴绷紧。
“他还有多久时间？”乔安安语气平平。
主治医生不清楚为什么乔安安这般冷漠，好心提醒道：“大概还有一年时间，乔小姐，他是您的父亲，胃癌的治疗……收效甚微，您作为家人，还是好好陪陪您父亲吧。”
乔安安眸中闪过冷意。
“谢谢。”她语气生冷，满满的疏远感。
主治医生也知道自己逾矩，心里默叹口气也不再说什么。
乔安安将墨镜取下，“他知道自己的病吗？”
主治医生看到她的全貌，虽然在网上多少听闻，可真正见到真人时，他瞳仁微微一缩，闪过一丝惊艳。
“他还不知道。”
“告诉他吧，治疗与否，他自己决定，至于钱……会有人打到账上，麻烦你了。”
说完，乔安安便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好似那个得了胃癌中期、中风瘫痪、不过短短一年寿命的男人从来不是她留恋的父亲那般。
说乔安安冷血也罢，说她没心没肺也罢……
她全然不在意，她只知道，这一切，因果轮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