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律兴业抬眸，视线犀利的打量着乔安娜。
这个乔安娜跟乔安安一样，小家子气，不过就是陵城上流社会里的末尾，律兴业甚至不屑看她一眼。
姐姐名声狼藉，妹妹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律兴业沉声喝问，看向左手边面无表情的律北琰。
“爷爷，这是你请来的客人，我需要说的，你也已经清楚了，不是吗？”律北琰淡淡的扫了眼律沛柔，眼底的冷意愈发深邃。
乔安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倒是挺想问问律沛柔。
律沛柔被他这么一看，心口往下陷，漫出片苦涩。
她扯了扯唇，“爷爷，您别生气……婶婶，北琰哥哥应该是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唐碧娟和律国旭对视一眼，默声等着律沛柔接下来的话。
“乔安娜，就是十二年前救下北琰哥哥的小女孩。”
“什么？”唐碧娟蹙眉。
唐碧娟打量狐疑的视线落在乔安娜的身上，乔安娜勾起适宜的弧度，起身，“我也没想到当初我救得人是律少。”她的声音放软，显得整个人都娇柔不少。
乔安娜就是十二年在那场洪水里救了律北琰的人？
“婶婶，我刚开始也跟你一样那么惊讶……但是，我想北琰哥哥应该去调查过了，确定了安娜的身份吧？”律沛柔小心翼翼的看向律北琰。
“北琰，这是真的？”
“是真的。”律北琰语气平平，不带一丝起伏，却也没有过多要解释的意思。
唐碧娟登时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乔安娜抿着唇，她只是站在那里，周身挤压过来的气场让她后背泛凉。
乔安娜咽了口唾沫，不敢说话。
律兴业余光瞥向乔安娜，虽然他不怎么喜欢这个乔安娜，可说到底是律北琰的救命恩人，也是律氏的恩人，看到律北琰这样的态度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砰”
律兴业将筷子重重地拍在餐桌上，“你这是什么态度？人家救了你，不跟家里人说，现在我亲自把人请到家里来吃顿家宴，你这样摆什么脸色给人看？”
咯噔一下，众人的心都不由得往上提。
这是律兴业退居幕后以来，头一次动气。
唐碧娟推了一下律国旭的肩膀，然后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还站着的乔安娜，上前安抚律兴业道：“爸，你别生气，北琰的性子本来就比一般人要冷，他也是才刚知道，你也知道，他不确定的事情向来不会跟家里说的。”
“哼，不跟家里说？我看他是觉得翅膀硬了，可以自己飞了！”
唐碧娟一听就知道律兴业这说的可不是乔安娜的事情，而是乔安安……
乔安安和律北琰结婚的事情，成了鱼刺卡在律老爷子的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律兴业一心想着要让律北琰娶世家大族的女儿，巩固律家在陵城的地位，再不济也可以娶唐家的人，亲上加亲。
可偏偏律北琰一声不吭跟乔安安结了婚，乔安安算什么？在律家面前，不过就是跳梁小丑。
唐碧娟眸光敛了敛，闪过一丝无奈。
她跟律兴业的想法是截然相反的，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早点结婚，不管对方的家世如何，只要那个人的品行好就可以。
小时候律兴业就对律北琰进行了严苛的管控，她这个身为母亲的，一年到头来连自己儿子都见不到几面，现在律北琰长大了，她只想让律北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唐家……
只要她在，她和律国旭好好的，又哪里需要别人来帮着律家巩固？
现在律家的地位，谁能撼动？
她的想法如果让律兴业知道了，铁定会指着她怒斥她自私。
可母亲，不就是自私的么？她让自己的孩子开心点，难道错了？
唐碧娟不觉得有错，但也不认为律兴业的想法是错误，毕竟律兴业是律氏的决策人，他要考虑的是律氏未来的地位，他肩负的是律氏的辉煌。
律兴业撇开唐碧娟的手，拄着拐杖起身，“还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
话落，他就在管家的搀扶下离开餐厅。
唐碧娟抬眸看向乔安娜，扯了一抹牵强的笑。
真的是造化弄人。
乔安娜成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女孩。
她视线轻轻地瞥了眼律北琰，心里叹口气，她是知道律北琰这十二年来一直都试图去找那个女孩，现在突然冒出来了，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安安知道吗？
他们打算怎么安置乔安娜？
律国旭全程冷着脸拧眉，“北琰，跟你爷爷好好谈谈。”
律北琰颔首，起身离开。
好好的一顿家宴，结果还没吃多少，就不欢而散。
唐碧娟强撑着笑意，毕竟乔安娜还在这里，“爸最近就有些不舒服，北琰这件事情处理的不好又让他生气了，等会儿我亲自送餐过去给爸道歉。”她看向乔安娜，“安娜，坐下来吧，吃饭吧。”
乔安娜被突如其来的争吵吓得脸色微白，但看到唐碧娟温柔的对待自己，她心里那点希冀又缓缓地膨胀起来将她那点惧意压了下去。
“好。”
“不知道你来，所以也没提前问问你喜欢吃什么，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让厨房再去准备。”虽然心里有些复杂，可乔安娜是恩人，唐碧娟便主动坐在了乔安娜身边。
自己儿子本来就已经很冷漠了，再加上开席的插曲，她怎么也要对乔安娜好些。
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乔安娜体贴一笑，看起来乖顺的很，“大夫人，这些就已经很好了，不用再多准备的。”
“……你倒是个体贴的女孩子，你喜欢吃什么，我夹给你。”
乔安娜受宠若惊，唐碧娟却放下了自己作为律家夫人的身份，亲自为乔安娜布菜，体贴大方，把名门闺秀的仪表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屈却也不拘小节，温婉亲和。
律沛柔握紧了筷子的手，起身，“婶婶，我送餐过去给爷爷吧，我有点担心他。”
闻言，唐碧娟也不好拒绝，点了点头，“好，沛柔，辛苦你了。”
律沛柔笑了笑，转身离开。
而始终作为旁观者的律国实和许如清却是对视一眼，两人的眼底都浮动着些许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