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律兴业倒在地上，话音刚落，便彻底的晕了过去。
而那张纸烧到最后，成了灰落在地上。
从医院离开，已经是深夜，虽然步入春天，寒冬已过，逐渐回暖，可深夜的陵城还是有些凉意。
“寒哥。”沈默坐在副驾驶座上，侧头看向应寒舜。
咔哒！
咔哒！
应寒舜把玩着手里的怀表，开开合合几次。
沈默见状，欲言又止。
又一声咔哒！
应寒舜将怀表合上，放进了口袋，“说。”
“你说的那个解药……我跟了律沛柔这么多天，一直都没见她去见过什么人。”
“嗯。”应寒舜沉声应道。
沈默舔了舔唇，道：“寒哥，你突然好端端的要什么解药？你也一直都没说到底是什么解药，谁中毒了？你中毒了吗？”
“不是我。”应寒舜沉眸，“继续跟着，找不到，就算了。”
沈默撇了撇嘴，颔首，侧头看向窗外。
从楼下往上看可以看见律兴业所在的病房灯光大亮着，只怕是还在抢救吧。
律兴业的日子不多了。
“寒哥。”
“……”应寒舜没有说话，踩下油门驶出医院。
“律氏垮了之后，我们要去哪？”
应寒舜仍旧没有说话，油门踩到底，法拉利就像是一道箭矢朝着黑夜的尽头奔驰而去。
沈默侧头看了一眼应寒舜，脑海里闪过以前的事情。
“一眨眼，寒哥，我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多少年？
沈默也不想去细数了，他还记得自己第一天来集中营的时候。
那处废墟，处于郊区的福利院就是一个专门拐卖儿童的集中营，专门收留一些孤儿，训练他们成为杀手，可以为他们当牛做马。
他刚来的那天，不过才五岁。
五岁的他，狼藉不堪，身上的衣服就没有一块是完整的，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可……事实上是更加可怕的地狱。
来的第一天，他就被关进了黑屋里。
他被逼着看着两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孩子在黑屋里对峙，他们滚在一起疯狂的打对方，而他们的中间有一把枪。
那把枪里有一颗子弹，谁先抢到枪谁就是胜利者。
而失败者……
砰的一声，在胜利者的枪下而亡。
他害怕的大哭出声，看着那些血溅在自己身上。
他尿裤子了，站在那里，惊恐的看着那两个人。
胜利者……就是应寒舜。
应寒舜一双眼冷的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开门离开了。
而另外一个男孩再没有出现过，他死了。
死在一片血泊之中。
沈默看着那血洞，颤抖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应寒舜站在门口，“还不走？”
他的声线是冷的，比冬天里的雪还要冷，冷入血骨。
“我……我走。”沈默哭着，走两步就跌在地上，然后是爬着出来的。
而不远处，有两个男人朝着他们走过来。
应寒舜睨着他，嫌恶的道：“把你的眼泪擦掉。”
“……我、我……呜呜呜呜。”沈默连话都说不全了，他也不过才五岁的孩子，脸上都是血，是那个死掉的人的血。
“我说了，让你把眼泪擦了！”
沈默看着他手里的那把枪，眼泪更加汹涌了。
应寒舜扣动扳手对准他，“听不懂？”
“我、我不哭，不哭。”沈默一见枪口，当即就抬手擦掉了眼泪。
可应寒舜的枪口却仍旧没有移开，对准了沈默。
沈默瑟瑟发抖，又听应寒舜道：“站起来。”
话落，应寒舜余光瞥到那两个男人就要到了，上前一把抓住沈默的手臂，将他拎起来。
沈默哪里敢反抗，傻愣愣的任由应寒舜抓住手臂。
“哟？没吓哭？”两个男人终于到了跟前。
他们穿着黑色的训练服，脸上有伤疤，眉眼透着凶狠，打量着沈默和应寒舜两人。
其中一个男人看了一眼小黑屋内倒在血泊的男孩子，不屑的勾唇，“速度倒是挺快的，今天晚上不错啊，才短短半个小时。”
“……”应寒舜没有说话，面无表情。
沈默仍旧在发抖，但应寒舜遮住了他半个身子，两个男人并没有发现。
男人打量了一眼沈默，“是个好小子，往常来的那些早就吓哭了，你居然没哭？不错，可以回去了。”
话落，两个男人就走进了小黑屋，不一会儿，他们便抬着那个死去的孩子离开，只留下了应寒舜和沈默两个人。
应寒舜松开沈默，抬步就走。
沈默方才完全是被应寒舜拽着站起来的，这会儿没了支撑，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他死死地咬着下唇，呜咽。
“不走？”应寒舜听到他的呜咽，不耐烦的蹙眉，顿住脚步转身看向沈默。
“我……我……”沈默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他全身都在发抖。
“随你。”应寒舜冷冷道，抬步就往外走。
沈默见状，抱住膝盖，真的不敢走，就哭起来了，哭得很小声，就像是一只丢弃的小猫似的。
忽地，一道阴影落下来。
沈默心惊胆战，生怕是那两个陌生的男人又回来了，抬头，只见是方才走了的应寒舜。
“腿软？”应寒舜居高临下，问。
沈默眼泪落下来，点了点头。
何止是腿软。
全身都是软的，没有力气的。
应寒舜忽地背对着他，蹲下身，“上来。”
沈默愣住了。
“还不赶紧？”应寒舜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但入了沈默的耳朵里却格外的温暖。
沈默回过神来，双手并用的趴到他的背上。
应寒舜手一碰他的裤子，是湿的，还有一股难掩的味道……
但他也只是一愣，便背着他离开。
沈默的记忆里，他们好像走了好长一段路，那天晚上格外的冷，冷风刺骨。
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
咕噜——
肚子一叫将他们两个人都愣住了。
沈默闭着眼睛，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却没想到肚子又叫了一声。
应寒舜的声音传来，“肚子饿？”
“……”沈默动了动唇，“我……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被带到这个地方之后就是被关进小黑屋，没有喝水没有吃东西，还看了一场血腥。
应寒舜沉默了一会儿，背着他继续朝着光亮的地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