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在车窗上，留下斑驳的水痕。
虽然正值中午，但因为天色昏暗，不少的街边的商店都开了霓虹灯，为匆忙躲雨的行人照亮。
车窗投影着五彩斑斓的剪影。
律北琰冒雨从后备箱取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乔安安
“擦干头发，别感冒了。”律北琰声线一向冷硬，可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柔了下来。
乔安安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
她抿着唇，看了一眼律北琰已经被雨淋湿的头发，水珠顺着发尖儿滴落，他穿着深蓝色的衬衫，肩膀和手臂都已经湿透了，贴着皮肤透出健硕的肌肉。
“不用了，没有淋湿。”乔安安喉咙略而干涩的道。
律北琰沉眸，“如果你不自己擦，我不介意帮你擦。”
乔安安一听，抬眸看向律北琰，律北琰的眸光平平，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她顿时明白了，如果她真的不用，只怕律北琰会硬来。
乔安安只想着快点回去，待在律北琰身边的每一秒，都在提醒着她三年前发生的一幕幕。
痛苦和甜蜜夹杂着，让人痛不欲生。
乔安安跟律北琰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毛巾，将发绳取下来，擦了擦发尖。
外面的雨，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持续两个月的高温，让这场雨憋得太久了。
路上的行人已经所剩无几，而且眼看着雨越来越大，雨刷甚至都来不及刮下雨水，根本开不了车。
乔安安和律北琰只好在车内待着，等雨势小一些。
“谢谢。”乔安安将毛巾折叠好放在自己的腿上，并没有急着给律北琰。
“恭喜你，中标了。”律北琰道。
乔安安垂下眼帘，睫羽轻颤，“……谢谢。”
“你不用对我这么谨慎，我既然答应你，会做到的。”律北琰侧头，看向乔安安的侧脸。
而乔安安从始至终都在极力的想要跟他保持距离。
这种距离和疏离……
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和乔安安之间彻底没可能了。
这三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在那天晚上回去后，律北琰便让牧尘调查过。
乔安安说的都是真的，这三年里，乔安安的病历都摊开在了律北琰的面前。
他两天一夜没有合上眼睛，将乔安安这三年来的所有病历，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
虽然他不懂医学知识，可病历上的每一个字和符号都在告诉他……
他曾经捧在心尖上的女孩儿，在这三年里，熬得生不如死。
三年，五本病历，密密麻麻的诊断说明。
上面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根针，扎进痛穴里。
乔安安侧头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没有说话。
“明天我会回陵城，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律北琰道。
闻言，乔安安心脏狠狠的抽疼了一下。
她咽了一口唾沫，牵强地扯了扯唇，“好。”
-
乔安安最后还是没有坐律北琰的车离开，等雨逐渐的转小后便离开了。
律北琰坐在驾驶座上，看着乔安安奔跑的背影，眸光沉沉。
他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方向盘。
外面的雨停了，空气像是被换了一拨般，尤为清新。
可律北琰仍旧没舍得打开车窗。
车里，还残留着乔安安身上自带的淡香。
这是他三年里，日日夜夜最念的味道。
他已经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律北琰将座椅靠背往下调，闭上眼睛……三年，1095天……
或许是因为车里还有乔安安身上的淡香，律北琰沉沉的睡过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
是这三年里从未有过的。
他醒来是被敲车窗的声音吵醒的。
他微微睁开双眼，已经入夜了，他竟然在车里睡到了晚上。
调整座椅，摇下车窗。
略显稚嫩，但轮廓明朗，眉眼娇俏的面容映入眼帘。
“还真的是你啊。”站在车外的人，正是纪媱。
因为刚醒来，律北琰身上还散着慵懒的气息，眉眼略显惺忪。
纪媱勾唇，“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居然又见到了，这应该是我们第四次见面了吧？”
“第四次？”
“对啊，第二次是在观景台的停车场，不过你应该没看见我。”纪媱道。
律北琰敛了敛情绪。
“现在这个点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你有安排吗？”
“……好。”律北琰顿了顿，对上纪媱的那双眼睛，忽地就想起纪媱和乔安安的关系，冷漠拒绝的话便转了个弯。
纪媱一听，当即笑了。
她捧着奶茶，绕过车头径自走向副驾驶座，眼见着就要开车门。
律北琰却将车门锁住了，“后座。”
纪媱的手放在车把手上，楞了一下，但很快便回过神来，“行吧，后座就后座，我还免费捡了个司机呢。”
她坐上车，摇下车窗深深地呼吸一口。
“对了，我们都见过四次了，但一直都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叫纪媱，你呢？”
“……唐北。”
纪媱偏了一下头，重复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唐北……这个名字听起来还挺不错的样子。”
“所以上次我在宋氏看到你，你也是宋氏的员工，对吧？”
“嗯。”律北琰淡淡道，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兴趣要跟纪媱说话。
他答应纪媱一起吃饭，让纪媱上车，也只是希望……可以从纪媱身上知道一些有关于乔安安的事。
三年的缺失，让他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三年前，不管发生什么，他都绝不松开她的手。
可……
世上从来就没后悔药。
“难怪你上次问我安……安然姐是不是也在宋氏上班呢。”
“……”
“不过，你在什么部门啊？我这两天也一直在宋氏，逛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你。”
“策划部。”律北琰随口道。
“那如果下次我去宋氏的时候，就去找你吧。”纪媱道，“不过现在最紧要的好像应该决定去吃什么。”
纪媱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大众点评上的热门餐厅。
一边搜一边嘟囔着：“我刚从国外回来不久，也不知道海城有什么好吃的……诶，唐北，你知道吗？”
“不清楚。”
纪媱抬眸，眉心微蹙，语气娇俏，揶揄道：“怎么你一个在海城上班的人都不知道啊？”
“很少出去。”唐北道。
纪媱听着他那言简意赅的回答，扯了扯唇，低头看了一眼评价还不错的餐厅，道：“就这个吧。”
话落，她将手机上显示的餐厅名字念了出来：“‘地府’，这个名字还真特别，好像是个连锁店，总店在陵城，最近才在海城开了第一家分店。”
律北琰握住方向盘的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