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没想那么多吧。”说话的是徐丽丽，其余参与了这件事的人一时都没吭声。
洛寸看着他们，脸上的笑意完全收了起来。
“没时间？以后没时间的时候还很多，也这么意气用事吗？恩？英子？”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压抑。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洛寸生气。
大部分时候的她，都是自信张扬的，好像没什么事能难倒她。
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其余人还在慌乱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妥善的解决办法。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信任和听从。
她几乎从不会发怒，一直以来都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
汤英卓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怪我。”
“不能怨英子！是我说要去救你们的！”丘生顿时大声道。
“够了！”洛寸大声喝道，“你是指挥官还是他是指挥官！？”
丘生顿时被卫禾拉了回去。
汤英卓闭了闭眼：“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妥，我...失了判断。”
“失了什么判断？”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洛寸这么咄咄逼人。
“我...”汤英卓张了张嘴，脸上神情十分僵硬。
祝昭忍不住帮着解释了两句：
“当时我们被警报惊醒，发现你们不在，而且没有星兽出现，我们就猜到可能是霍安出事了。
霍安都稳定那么久了，我们一时没有多想，就想着不能让学校和军部的人抓到他...这确实是大家共同的主意。”
安柯辛不敢说话，但跟着重重点了下头。
洛寸冷声道：“战场上，所有战士都必须听从指挥官的指令，什么时候，你们也能替指挥官做主了？”
“是我的错，我知道我应该第一时间拦下他们。”汤英卓直接道，眼眶绯红，“但我...做不到。”
明明知道，洛寸和霍安可能有危险，他做不到丢下他们，更做不到下令逃跑。
洛寸叹了口气。
“既然做不到，第三轮就让齐飞池来担任副指挥官吧。”
汤英卓不敢置信地抬眼。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唔唔”丘生还想说什么，被卫禾直接捂住了嘴。
“不止他，还有你们！”洛寸眉眼一厉，“都好好想想，生命只有一次。”
丢下这句话，洛寸就离开了这里。
*
一军的禁闭室建在地下，但不知道具体在哪，要一点一点查，不知道要耗时多久。
洛寸直接给顾怀惇去了视讯，要求和霍安谈谈。
顾怀惇回了个定位，是大礼堂的位置。
原来禁闭室建在大礼堂地下！
洛寸脚步一转。
顾怀惇在门口接上她，走向礼堂后面，经过重重的身份认证之后，两人乘坐电梯到了地下。
“禁闭室修这么大？”洛寸感觉刚才至少下行了几十米深。
“是禁闭室，也是研究基地。”
洛寸微微点头，毕竟是大学，还是有些机密研究项目的，她不再多问。
“跟我来。”顾怀惇说。
空荡荡的通道，四周都是墙壁，也听不到什么声响。
霍安就被关在这样的地方？
“他怎么样？还稳定吗？”
“很稳定。”顾怀惇看向她，“这段时间也没有狂化过。”
“那就好，他什么时候能出来？”洛寸吁了口气。
“等处分决定下来。”
“处分？”
顾怀惇：“是的，霍安这是无故狂化，影响恶劣，如果不给处分，那就得退学了。”
洛寸叹了口气：“那丘生和卫禾呢？学校打算怎么处理？”
“汤英卓记大过，其余人全部警告处分。”顾怀惇厉声道，“这次如果不是嵇进少将把事情压下来没有上报，结果绝不会这么轻松！”
洛寸眼神一黯：“事情起因在我，如果不是我带霍安去蔷薇馆，不会出这些事。”
顾怀惇幽幽道：“霍安这小子就是太钻牛角尖了。”
“霍安和安教授是有什么矛盾吗？”洛寸问道，“我第一次看他反应那么大。”
“这个事情就说来话长了。”
顾怀惇脚步一停，眸光陷入追忆，
“霍安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出生就是S，天赋极高但不稳定，动不动就会狂化，我们当时都觉得他半途夭折的可能很大。但霍总督和安教授一直没放弃，尝试了各种让他稳定的方法...后来，在霍安成为超S的那天，安教授因为想强行安抚他，精神力暴动而亡。”
洛寸心神俱震。
她一直知道霍安身上背负着枷锁。
但没想到，是如此沉重的。
那个对所有人亮出獠牙的狼崽，只是在拒绝所有人的接近。
“霍安就此钻了牛角尖，认为是他害死了安教授，只要一看到有关他爸的东西就会发狂。”
顾怀惇叹了口气：“其实我们都清楚，安教授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这是他的选择，与霍安无关。”
对于父母来说，这是付出，是牺牲。
可对于孩子呢？
她想起霍安像块破布一样被丢在黑市外，双眼无光，一脸麻木。
想起他任凭虎牙揍，差点死了才开始反打。
这人哪是去黑市发泄的啊？
他分明是在求死啊！
“霍安一直这样肯定不行，你可以尝试和他谈谈。”顾怀惇说。
谈什么？
如果说在不知道这一切之前，她确实想和霍安谈谈。
知道之后，就彻底没了这个想法。
有什么好谈的呢？
他是如此正常。
身处地狱，却好好活到了今天，不打扰任何人。
“霍安在哪？”她问。
“前面右转，到了尽头再左转，直走到底的那间。”顾怀惇指路。
“好的，谢谢顾主任。”
顾怀惇拄着手杖的手敲了敲地板：“如果发现霍安有狂化倾向，立刻离开。”
“知道了。”
洛寸跟着他说的指示往前走。
这里要比刚才的过道更黑，仅仅只有几盏微弱的壁灯。
空气中是浓厚的抑制剂味道，除此之外，无风、无声。
就像坠入了某种永恒的黑暗。
“哒、哒哒...”整个空间，都只能听到她的脚步声。
尽头的牢房，靠在墙角的男人倏地睁眼。
霍安知道，是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