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醒了。”迟墨拿下他头上的毛巾放入冷水中,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后半夜发起了高烧,陷入梦魇,怎么叫都叫不醒,生命体征也在不断的下滑。
在她以为他就要这样搭在这了,任务就要这样失败时,还好他醒过来了。
迟墨拧干毛巾,重新将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
她微俯下身,神色专注,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沈君华怔怔的看着她,复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他一向固若金汤的心像是被人用小锤子凿了一个洞,有暖意渗透进去,让他早就如死灰般的心再次跳动了起来,越来越快,燃烧着炽热而复杂的情感。
“迟墨。”
他低声叫她,伸出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的气息,心跳不断的加快,一直被他隐藏在心底的不安和暴躁逐渐被抚平。
他紧搂着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像是黑暗中的人抓住光明,不愿放手。
他低声喃喃:“迟墨。”
迟墨靠在他怀中,垂下眼眸,犹豫了一瞬,抬起手搭上他的手臂,有规律的轻拍着,无声的安抚着他。
他刚才梦魇时,说了一些话。
听上去很痛苦。
迟墨从系统那了解到,沈君华的童年并不幸福,他的母亲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她爱上了一个戏子,为了那个戏子甘愿放弃一切,只为和他远走高飞。
可那个戏子死在了他们逃亡的路上,死在了她的眼前。
彼时沈君华的父亲为了得到他母亲家族的支持,趁着他母亲神智不清的间隙,强暴了他的母亲,在那一次意外里有了他。
他的母亲怀上了他,别无选择,只能嫁给他的父亲。
他的父母也曾有过一段还算甜蜜的时光,直到他的父亲登基为帝之后。
他开始拓充后宫,冷落了他的母亲,暴露出本来的面目,甚至开始打压一手扶他上位的老丈人。
他的母亲每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在她的父亲因莫须有的罪名被判处死刑时,她疯了。
开始殴打责骂沈君华,认为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她的精神时好时坏,对沈君华却是非打即骂。
绕是如此沈君华依旧想要让他的母亲快乐,他努力的学**王之术,只盼能够让他那个冷情的父皇多看他的母妃一眼。
可他的父皇只知道沉溺于美色,压根不在意他。
再又一次的打骂之后,沈君华倒在地上,亲眼看着他的母亲自焚而死。
他期盼着他的母妃能够回头看他一眼,不要丢下他一个人。
他的母妃站在火中,头也未回的,义无反顾的跌入火中,化为灰烬。
至此以后沈君华便性情大变,走向了黑化的道路。
“迟墨,为什么?”为什么要帮他?
为什么要给他温暖,让他又有了希望?
沈君华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低声喃喃。
她给予了他为数不多的光,将他从梦魇中拉出,拽出深渊。
久居深渊中的人一旦见到光明,体会到光芒的温暖,就绝不会再轻易放手。
他现在体会到了光芒的温暖,起了贪念,想要将光芒留在身边,紧握住他灰暗人生中不多的光芒。
他不会再放手了。
也不会放她走。
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光。
“大概是因为,你值得吧。”
沈君华听见她轻声说,她静静的靠在他怀中,语调轻松,却格外的认真。
她想到什么,轻笑一声,抬眸看他,眼中光芒攒动,十分耀眼,语气坚定:“沈君华,你是值得的。”
“迟墨。”他倏而轻笑一声,眷念的蹭了蹭她的脖颈,哑着声:“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放手了。”
迟墨拉下他的手,撑着坐起身,探了探他的体温,闻言勾唇一笑,笑容轻松恣意:“那就别放手,沈君华。”
她逃不掉了。
沈君华紧盯着迟墨,心跳逐渐加快,心底翻涌的情绪,叫嚣着要将她吞没,牢牢占有,她逃不掉了。
他拉住她的手腕,虔诚的一吻。
“好。”
他的理智在告诉他,并非她逃不掉了,而是他再也逃不出名为迟墨的囚笼,他甘愿以她为囚。
殿外夜色浓厚,乌云遮住了空中唯一的亮光,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百花宴上。
迟墨坐在沈君华身侧,看着下方推杯换盏,满脸假笑的官员们,颇感无趣的掩唇打了个哈欠。
坐在迟墨下首的黄林清脸色难看,她冷眼看了迟墨一眼,握紧了手。
明明她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她迟墨不过是一个无名无份的贱婢,凭什么能够和沈君华平起平坐?!
她深觉迟墨占了她的位置,让她在文武百官在六宫之中丢了脸,心里憎恨不已,紧搅着手绢,看向迟墨的目光,恨不得要将她凌迟。
坐在沈君华左手边的太后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沉着脸,满眼阴霾。
沈君华真是翅膀硬了,越来越不听话了,也是越来越拎不清事了,竟然让那样身份卑微的妓子坐在黄林清之上,实在是丢人现眼!!
“皇上,臣女斗胆有一提议,还望皇上恩准。”
沈君华懒洋洋的靠在龙椅上,把玩着迟墨的手,眼也未抬,并不感兴趣。
“哦?孙家小女有什么提议,不妨说来哀家听听。”太后看沈君华没有要接话的意思,脸色更加难看了,她主动接过话头。
“臣女听闻相府千金水清涟才情横溢,今日是如此特殊的百花宴,不如请水姑娘一展才情?为皇上和太后娘娘献上一舞。”
“准了。”太后一挥手,让人准备了几个彩头,侧头看了沈君华一眼,希望这些贵女们能够争口气,表现出众些,吸引沈君华的注意,别让他在一心扑在迟墨身上。
迟墨撑着脑袋,看着下方的闹剧,神色淡淡,每逢特殊场合,必有的炮灰挑衅女主出现了。
她抬眸看向水清涟的方向,她一身浅色长裙,打扮的素雅,在一众花枝招展的女眷中格外的出众。
她优雅的站起身,敛敛裙摆,柔柔的行了个礼:“见笑了。”
迟墨收回目光,不可避免的对上了沈均千的视线,他目光沉沉,紧紧的盯着她,看也未看站在大殿中样的水清涟,轻敲了桌面三下,像是在暗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