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她眨巴了两下眼睛，确认没有看错。
“醒了，身子可有不适？”见人醒来，殷羡煊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小心将人扶起来，大抵是第一次做这样伺候人的事，动作有些生疏僵硬。
可这并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耐心地将薄被的褶皱都要一一拉平了。
“陛下，臣妾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了？”可他这番反常的举动却把洛梓珺吓到了。
清澈干净的眼眸说湿就湿，眼眶红红的，跟个受委屈的小可怜似的。
洛梓珺确实娇惯了些的，只是真正掉眼泪却是少有的。
这分明是关心的话，倒惹人掉了眼泪。
“别胡思乱想，御医瞧了，你的身子极为康健。只是你已经是要做娘亲的人了，做事万不可莽撞。”这些酸涩的泪水似乎落在殷羡煊的心坎，叫他也不好受起来。
他爱怜的用指腹抹去直往他心口掉的泪水，哄了好半晌才叫人止住了眼泪。
“真的？陛下没有哄骗臣妾？”洛梓珺愣住了，没想到不是不治之症，而是有喜了。
她视线挪到平坦的小腹上，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这就有喜了，她已经是一位母亲了。
“自然，御医已经确认，往后你便安心在月华宫养胎，旁的都无需操心，交给朕。”见她又喜又惊的模样，殷羡煊变得软乎乎的。
她到底是太小了，还是孩子心性呢，心中难免不安。
不过有他在，定会护她们母子周全。
“嗯，听陛下的。”洛梓珺心头尚存几分震惊，但是很快喜悦便席卷而来，压倒了一切。
她抚着小腹，哪怕如今还未有任何反应，但想到肚子里有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小家伙便不由温柔了眼眸。
因有陛下之令，御医对外的说法是夏日燥热，脾胃不和，需要在中静养。
自那以后洛梓珺更是鲜少出门，不过也无人觉着不对劲，只以为洛梓珺是身子不好。
唯一让她们愤愤不平的是，洛梓珺都病倒了还霸着陛下不放，实在狐媚可恶。
只是如今皇后遭了底下厌弃，主事惠妃又与洛梓珺交好，贤妃又惯是温柔大方的，她们想告状都求路无门。
她们不知，不只是她们心急，便是皇后也是心急如焚。
自明答应诞下皇子，陛下便一次也未踏足坤仪宫，哪怕陛下对明答应，可皇子无辜，不该受到这样的冷待，陛下也不是这般迁怒之人。
她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在一次听到陛下又去了月华宫时坐不住了。
以商议如今的四皇子的名字为由去了乾安宫寻陛下。
其实她心中已有中意的名字，只皇子的名字还需定夺才是，这也算是一次试探，试探陛下对四皇子到底是何心意。
谁知她到了乾安宫还未道明来意，殷羡煊便将一封信件甩在她面前。
“皇后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这便是你一心维护偏袒的妃嫔。”殷羡煊冷眼看着他。
那点子少年夫妻的情意本就如水中浮萍，他一次次给皇后机会，可皇后却不珍惜，将那微末的情意也磨灭了干净。
皇后心中一跳，辩驳的话到了嘴边却被心底的凉意击退。
她克制着心中慌乱，打开信件，越往下看她的脸色便越发苍白。
这是一封倾诉衷肠的情信，内容大胆且狂放，一字一句都在描绘着深厚情意，写信之人便是明答应。
这样的信件自是写给男子，而信件中提及的赵郎绝不是陛下。瞧时间，分明是明答应在冷宫时所写。
所以明答应在冷宫之时，便与人暗通款曲，那这个四皇子真的是皇家血脉吗。
想到这儿，皇后顿时如遭雷击，她被明答应这个贱人欺骗了，一切都是假的。
她不愿意相信她机关算尽最后困落了一场空的下场，心中不由为明答应开脱。
不会的，明答应不敢有这样大的胆子欺骗她，否则哪里能这么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照拂。
可她又不由想到令她丧失治理六宫之权之事，明答应并非真心依附于她，又怎么会为了帮她绊倒洛梓珺而拿龙嗣来冒险。
如今看来分明是自己心里有鬼，这才假借她的名义，亏她还念其忠心为她筹谋遮掩。
“陛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明答应向来谨小慎微的，怎么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这是不是有人蓄意污蔑，眼见明答应为陛下诞下龙子，这才心生嫉妒。”哪怕心中再愤恨，到了这一步，皇后也不得不为其遮掩。
毕竟事到如今她已经无路可退，她们已经是同一个根绳子上的蚂蚱，明答应出事，她也跑不了。
“铁证如山，御医已证实明答应肚子里的孩子并非朕的血脉。事到如今皇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在你坤仪宫的人竟然做下此等丑事，你知情不报便是欺君罔上，妄图混淆帝王血脉，你若是蒙在鼓中，更是罪加一等。一个小小的坤仪宫都管不了，这个皇后你也别做了。”见她如今还不知悔改，殷羡煊彻底冷下心来。
曾几何时他也曾对皇后寄予厚望，否则宇都贵女万千，也不会娶家世不高的皇后为妻。
比起妻子，他待皇后更像是一个值得合作的聪明人。他予她荣华富贵扶持她的母鸡家，她则为他打理后宫，让他无后顾之忧。
皇后一直做得很好，处事周全，深思熟虑，从无偏颇，后宫也一直和睦
可是现在她全无往日的端庄温和，落落大方，反倒是越发狠辣歹毒，不择手段。好似曾经种种都是蒙蔽人的假象，这才是最真实的她。
殷羡煊曾想过，若是皇后诞下嫡子，便悉心教导封为太子。皇后是个聪明人，配做太子的生母。
这个想法他一直不曾改变，可不知什么时候皇后却开始变了。
看似给的两种选择，实际都是有去无回的死路。
殷羡煊眼底的失望和冷意叫皇后瞬间白了脸色，她只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指尖溜走，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