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风吹冻冰人须,老梅着花明矮篱。
冬日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的落下,咸阳城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林舒在火炕上睡得日上三竿才起,整个人懒洋洋的望着窗外的大雪。
“尚书大人,王上派人传话,让您去一趟戏马台。”宫侍进殿禀告。
林舒穿好衣服:“去戏马台干什么?”
宫侍摇摇头。
等收拾好,林舒撑着伞走到戏马台,远远的就听见欢呼声。
嬴政朝林舒招手,王内侍急忙下去接林舒上楼。
抖抖身上的雪花,林舒捧起热茶喝了两口,才缓过劲来。
“你就这么怕冷?”嬴政好笑的看着裹成一团的林舒。
林舒点点头:“去年还好,并不是很冷,今年真的太冷。”
【以前有空调,现在只有空气,悲伤(/_\)】
嬴政叫人加了四个火盆上前,转过话题道:“看见那几匹小马驹没,有没有喜欢的。”
朝下望去,李信,蒙恬,蒙毅几人在赛马,马蹄声哒哒作响,白色雪花飘落,在空中飞舞打转。
年轻的男人们,健壮的体魄,飞驰的骏马,周围的阵阵喝彩声。
林舒可耻的流下口水。
【真帅呀!】
嬴政白了眼林舒:寡人要是下场,这些小崽子算什么?
绕过他们几人,林舒看到马场最外围有几匹小马驹。
林舒一眼就相中其中的一匹白色小马,指向她:“王上,那个好看。”
“陇西那边马场昨日进贡了一批好马,其中最优秀的就是那匹白马。”嬴政有点酸柠檬。
是该说她颜值控好呢,还是运气好,一眼就要走了他想自留的。
算了,那匹母马年纪尚小,还是给林舒这个小姑娘玩吧!
“要不要过去试试。”
林舒健步如飞往楼下奔去。
嬴政:现在不怕冷了?果然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林舒:你别瞎造谣(?o?o)
“踏雪,你就叫踏雪好不好?”林舒凑上前温柔的抚摸小白马。
旁边专门的养马吏牵住缰绳:“林大人,可以上去走两圈,让踏雪熟悉您。”
林舒绕到踏雪身侧,疑惑的看向养马吏:“没有马镫吗?”
养马吏不知所以:“什么马镫?”
低头看了看马蹄,林舒扫视一圈,望向马场中间李信等人身下的成年骏马。
茫然的扭过头:“你们不知道马蹄铁,马镫和马鞍这些吗?”
养马吏摇头。
林舒两眼一发黑:“你把踏雪照顾好,我等会再来。”
说完,转身跑回戏马台。
见林舒没有试马就回来,嬴政困惑道:“怎么了?”
“给王上看一个好东西。”林舒一脸得意的笑。
从内兜里面取出纸笔,林舒坐在案桌前唰唰作画。
不到一盏茶,林舒收起笔,将画纸递给嬴政。
上面画了一匹骏马,但是多了三个东西,旁边分解出来有详细示意图。
“马蹄铁、马镫、马鞍,马辔。”嬴政念出上面标注的名字,赞叹不已。
林舒手指点向马蹄铁:“马蹄和地面接触,受地面的摩擦,积水的腐蚀,会很快的脱落,有了马蹄铁可以延缓马蹄的磨损,还能让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车都很有利。”
又点向马镫:“马镫的作用不仅能帮助人上马,最主要的是在骑行时支撑骑马者的双脚,以便最大限度地发挥骑马的优势,同时又能有效地保护骑马人的安全。两军对战,骑兵冲锋,小小的一个马镫能救下多少被冲撞下马的兵士。”
嬴政双眸微眯,心中一颤,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画纸上的马镫。
骑兵军队是大秦一直所向披靡,开疆拓土的一把利刃,有了这三样,骑兵的战力将会何等强盛。
嬴政胸膛不停起伏,一团豪迈之气在胸间萦绕,仰头大笑起来。
“马鞍,它起到固定位置的作用,有效的防止从马背摔落的危险。战场上即使士兵被击打,也能更好的稳住身形。”林舒开口继续讲解马鞍的作用,让政哥别激动过头了,笑的怪吓人的。
“还有马辔,我在现有的基础上改良了一下,笼套、缰绳用优质牛皮制作的,口衔则用钢铁制作,延长使用寿命。”
马辔是骑手驾驭马匹的主要工具,马的运动行止主要依靠骑手通过马辔发出的指令得到控制。
就好像是汽车的方向盘和速度排挡,因此一套好的马辔对于骑手是非常重要的。
一首《木兰辞》从侧面记载了古代马具的发展: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由此可见一副装备齐全的马具对于出征的将士有多重要。
“王内侍,让钢铁厂赶紧生产三万套马蹄铁、马镫、马鞍,马辔出来。”嬴政把图纸交给王内侍。
“是。”王内侍伸手接过放进怀里,疾步往外走去。
林舒有点尴尬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她感觉墨家那些人又得骂她了,又要开始加班加点干活,不过百姓应该会很感谢她,毕竟又来钱了嘛!
台下的赛马已经接近尾声,蒙恬和蒙毅两兄弟难分伯仲,并列向前。
最后是哥哥蒙恬略胜一筹,在弯道处超了蒙毅,夺下桂冠。
嬴政拍掌叫好,赏了他一匹黑色的高头骏马。
可把其他人馋哭了,蒙毅爱不释手的摸着黑马的鬃毛,喋喋不休的缠着蒙恬,想让哥哥借他骑几天,蒙恬被烦得不行,把那匹黑马直接送给了蒙毅。
嬉笑声从四面八方传到林舒耳畔,马儿们嘶鸣着,仿佛在应和人们的激动与喜悦。
雪早已经停了,远处的屋脊一片银白,树枝上堆满了厚厚的积雪,仿佛是盛开的梨花,清新素雅。
不起眼处,宫侍们在清理地上的积雪,养马吏牵着马驹路过,不知道几人说了什么,几名年纪不大的宫侍停下动作,捧腹大笑起来。
林舒捧着一杯热茶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一幕幕,思绪有些发散。
她已经来到秦朝两年了,除去最开始穿越而来的激动与兴奋,时间久了,总会感觉自己与周围格格不入。
不平等的阶级,落后的生产,战乱与饥饿,愚昧与贫穷,曾经史书上记录的寥寥数语,对于林舒来说,却是一个无比真实的世界。
她扇动着蝴蝶的翅膀,带来先进的技术,开放的文明,尽可能的努力改变这个世界,影响历史的发展进程。
许多个时刻,林舒总会自己问自己,有没有做错?确定吗?
听着楼下不停传来的笑声, 那种惶恐不安的感觉在这一刻突然间消失,林舒扶着窗台,缓缓的呼出一团白雾。
她的愿望其实不多,她只是希望天下所有百姓能够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仅此而已。
嬴政见林舒站在窗边半天没有动静,轻咳两声。
林舒听到咳声回过神来,扭头看向嬴政:“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是看上下面哪个小伙子了?”嬴政打趣道。
林舒本来还有点悲春伤秋的心情顿时消散,扯扯嘴,转过身没说话。
“你说嘛,说出来寡人给你指婚。”嬴政以为林舒害羞了。
白了嬴政一眼,林舒无语道:“王上,收起你那爆棚的好奇心,我没看上哪家小伙子。”
又反手指了指自己:“我,林舒,坚定的不婚主义者,所以,千万别乱点鸳鸯谱啊!”
嬴政见林舒气鼓鼓的像团包子,笑的更加厉害:“好好好...都听你的...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