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咸阳各宫基本上都用过晚膳,林舒中午从前殿回来后趁着天气好,出了太阳,在院中的躺椅上打了个盹。
等再次睁眼,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间。
宫侍们都习以为常,林舒睡过头的事情常有,熟练的在小厨房起火把饭菜保着温,免得冷了。
林舒见宫侍有条不紊的端着饭菜进来,尴尬的挠挠头,真的不能怪她,谁叫每天的晚膳安排在三点多钟呢!
下午三点钟啊,三点钟吃晚饭,随便中午睡个觉就得错过时间。
她也想把晚膳时间往后挪一下,但是咸阳宫吃的是大锅饭,每天膳房送饭的时间是规定好的,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改了规矩。
自己殿中的小厨房虽然可以开火,做做小食,隔三差五开开小灶还行,但一直让宫侍做,就太折腾了。
宫侍们在桌上摆好饭菜,林舒问道:“你们用过了吗?”
管事姑姑笑道:“我们自会安排好的,不用您操心。”
林舒听罢,也不再多问,正准备拿起筷子吃饭,门外有个小宫侍快步跑进来:“尚书大人,王内侍来宣旨了,人现在就在殿外。”
林舒侧过头,宣旨?给她宣什么旨?
怀揣着一头雾水,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出门去接旨。
王内侍一脸笑意盈盈的候在门口:“在下恭贺林尚书,不应该要叫林中丞了。”
林舒听到王内侍的话更奇怪了,视线落在他手上的诏书上。
“林舒接旨。”王内侍不多卖关子,打开诏书。
殿内所有宫侍跪了满地,林舒找好角度,动作放缓的跪下去,伤了膝盖就得不偿失了。
听完旨意,林舒的脸色红里泛黑,心里气炸了,面上还得装作万分欣喜的模样。
王内侍念完,伸手扶起林舒:“林大人,王上已经在宫外给您准备好了一所宅邸,搬过去就能直接入住。”
说完又看向林舒身后四五名宫侍:“王上说了,您用得惯宫侍可以一齐带走。”
神色紧张的宫侍顿时松了一口气,在林舒身边伺候,不仅没有阴谋算计,也没有什么尔虞我诈,大家在一起很开心。
在得知林舒被升任御史中丞时,他们心底惊讶不已,女子也能为官,出入朝堂,但一想到是林舒,他们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可能的。
只是林舒要出宫建府,他们就不能跟着去了,真的舍不得,好在王上开恩,准许他们跟着。
林舒等王内侍走了,坐在屋内吃饭,吃了几口就食不下咽。
【政哥真的太狗了,啊啊啊啊啊~~】
林舒在心中狂怒,嬴政乐哈哈的抚掌而笑。
将了林舒一军,他心情格外舒畅,可得叫王内侍宣完旨回来,绘声绘色的给他讲讲林舒是怎么憋屈又郁闷的。
大秦织布司内,宋笙和几名绣娘记录好最后一批货物的出库,拉货的牛车快速的从宫道上离去,快要关宫门了,得抓紧时间了,免得耽搁。
宋笙坐在凳子上,揉了揉腰,倒了一杯水。
“大家今天辛苦了。”宋笙对绣娘们说道。
绣娘们摆摆头:“不辛苦。”
她们都很高兴,看到一箱箱得货物被拉走,仓库空了一大半,心里全是满满的激动和自豪。
“宋管事,王内侍过来了,要您赶紧去接旨。”门外有人跑来传报。
宋笙腾的一下站起身,抬步就往门外走。
“恭喜宋管事了。”王内侍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还没等宋笙反应过来,王内侍已经打开了诏书,宋笙及其身后的绣娘乌泱泱的跪了一地。
众人听到封爵二字时,心脏猛烈的跳动着,差点失态的跌倒在地。
宋笙松了一口气,她想起林舒之前就跟她提过封爵的事情,原来那么早她就有了打算。
心间酸意弥漫,眼眶微微发烫。
“这是王上给您的赏赐。”王内侍说罢,一旁的小内侍端过好几个托盘上前,托盘上摆放着不少金子和首饰。
宋笙连忙站起身来,双手接过一个托盘,她身侧的绣娘也赶紧站起来接过其他的。
掌心的沉重让宋笙突然落下一滴眼泪:“让王内侍见笑了,我这是喜极而泣。”
王内侍嘴角的笑意未变:“我懂,我懂。”
要是他被封了爵,指不定比宋笙还要激动呐。
将诏书交给宋笙,“那我们就先回去向王上复命了。”
宋笙道谢,从袖子中掏出荷包,递给王内侍:“这些就给几位喝个茶,麻烦了。”
王内侍没有拒绝:“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们就好好沾沾宋管事的喜气。”
在袖中掂量了一下两个荷包,其中一个是林舒给的,一趟下来,他赚的可不少,要是天天都有这样的喜事就好了。
王内侍嘴角的弧度又往上提了几分,领着一群内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织布司。
等送走了人,织布司里炸开了锅,一群绣娘围着宋笙,眼巴巴的看着她手里的诏书。
宋笙扫了一眼各人反应,有羡慕,有嫉妒,有渴望,有恭贺。
心里有了数,咳咳两声:“大家都散了!”
“宋管事,让我们瞧瞧诏书吧。”
“宋管事,你可是第二位封爵的,女子中的头一份。”
“那当然,我们宋管事可不比男子差。”
......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宋笙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一点距离,她们一起开口,如同上百只鸭子同时嘎嘎叫唤,吵得她耳朵生疼。
“明日还干不干活的。”宋笙板着脸大声喊道,谈论的声音戛然而止,绣娘们见宋笙面色不虞,都收敛起来。
宋笙见到她们神色紧张,放轻了声音:“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明日我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众人见状即使恋恋不舍,但也快步离开,刚刚真以为宋管事要发火了。
咸阳宫外,在嬴政的故意放水下,林舒升任御史中丞,织布司管事宋笙封爵的消息不胫而走。
王绾这些天都在忙活科举的事情,好不容易快忙完,准备早点休息,就被御史大夫冯劫,御史中丞李仁德和奉常卿赵吉集体找上门来。
他长叹了一口气,认命似的重新穿上鞋袜下了床。
王上肯定是故意的,早不下旨晚不下旨,非得等到宫门落锁的前一刻钟放出消息来。
他是能在宫内躲清闲,可苦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