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城的网约车虽快不过渝城黄色法拉利,也远超公交车,宋爸宋妈去时摇晃近俩小时,回来才用不到一小时。
一路上宋妈嘴没停过,一会儿数落下宋爸,一会儿又儿子想吃啥,儿子想不想去哪玩,啰啰嗦嗦时的宋妈才真的像一个中年妇女。
宋不知一直看着车窗外,从郊区的冷冷清清到越来越喧嚣的城里,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离别的伤感被人声鼎沸和车流如织一冲而散。
宋不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来悲伤来的都很容易,说他多愁善感吧,他这情绪去的比来的更快
或许是五年精神病人的身份让他看透人生本质,活着怎能不高兴。
又回到这个熟悉的旧小区,住在精神病院四年,回来时这个旧小区与离开时一无二致。
八栋六层高各四个单元的楼修建的整整齐齐,外墙东一块西一块打着补丁。
旁边一个不算太大的活动区,陈旧的健身设备总有人用,小区里见缝插针的停满各种车。
门口的垃圾桶看似分类,实则一言难尽,唯一能显示小区曾经每房身价百万的只有那高大的门楼。
现在嘛,唯有一个七老八十,风吹便倒的老保安在保安室寻求庇护。
宋不知家住在五楼,房子虽旧,当年为它也是差不多花光家里的积蓄。
在给宋不知治病期间,跟亲戚朋友借不到钱时,还差点被卖掉。
要不是宋不知坚持说不想连个家都没有,要卖房子就回家不治病,宋爸宋妈真就一咬牙换钱给宋不知看病。
进了家门,暖黄的灯光让外面世界的喧哗一下子消失,宋爸笑着对宋不知张开怀抱。
“不知,欢迎回家。”
宋妈放下手中的东西,揉揉宋不知的脑袋。
“儿子,咱们以后都好好的,再不分开,昨天我好怕见不到你,突然好后悔没在你身边,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不论发生什么。”
宋不知看看略显简单的家,又看看爸妈,这一刻他觉得不论世界怎么样都无所谓。
因为家还在,宋爸和宋妈还在,一家三口,一个简单的家,温暖且充满光。
简单收拾一下,宋不知洗完澡,嘴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站在客厅外的阳台上看着楼下来来去去的人等着吃午饭。
思考着自己未来该怎么办,直到宋妈喊吃饭也没想出个头绪。
一家三口坐上餐桌,桌上摆着七个菜,宋爸拿着碗盛饭。
“儿砸,看见没,这是你回来后你爸我才能跟着享受的待遇,啧啧,七个菜,你走这四年我还没见过。
咱一家人吃饭就只有每年你生日来看你的时候,在你们食堂才能整上一顿丰盛的。”
宋妈横眼瞪瞪宋爸,解下围裙坐下。
“快吃吧你,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啥家庭地位,能跟我儿子相提并论?”
“哈哈哈,那是那是,儿子是天,老妈是天的妈,老爸就是个小渣渣。”
宋爸放下盛好的饭,摸出酒杯给自己倒上一杯小酒,看着嘻嘻哈哈,却能看透人心,一眼便看出儿子的思虑。
“儿砸,别想太多,先好好在家待着,没事就出去转转,你别说这几年城里面变化还是很大的,以后的事不着急,你还有爸妈,爸妈养你一辈子又怎样。”
“对对对,你爸说的没错,再不济你还有你老妈勒,先吃饭先吃饭不说其他的。”
宋妈给儿子碗里夹上一块他最爱吃的排骨,点头表示赞同。
吃完饭,宋爸宋妈又马不停蹄的带着宋不知去周边几条街给他买一些新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什么的。
四年精神病院生活,东西大多不堪用,这次确实回来太过匆忙,家里什么准备也没有。
女人逛街至少是以半天为单位,宋妈说索性咱在外面吃火锅,儿子好几年没吃,让他尝尝鲜。
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宋不知跟父母道声晚安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锁好门,盘坐在床,一瞬间宋不知如电视里老僧入定进入状态。
再睁开眼宋不知已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周围一片昏暗,全是浓雾,不知道有多宽有多广,能见度只有十米见方。
脚下一片迷雾淹没膝盖看不到地下是什么样,眼前漂浮着的一个不知道是蛋还是石头的圆球,此外别无他物。
圆球有一米高五十厘米宽左右,非常的圆润,表面没有一丝坑洼,静静地离地一米的样子漂浮不动。
昨天早上看到漫天彩霞时宋不知突然一晃神,感知到自己脑子里似有东西在复苏,晚上睡觉没再做噩梦,又莫名其妙身处此境。
可是以前做ct时明明自己脑子里除脑子外并没有其他东西啊?
现在一回想起来,五年前自己手拿烤串唱着歌高高兴兴的放学回家。
突然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到自己头顶一下,没看见地上有什么东西掉下来。
虽然不是很痛,可作为一个十五岁的精神小伙,怎么能容许有人太岁头上动土。
宋不知愣是站在原地对着旁边的高楼骂了一小时街,最终只有一群看热闹的大妈大爷没人应战才悻悻而归。
以宋不知的性格,还没吃晚饭事儿就消失的不见踪影,当晚便开始做起噩梦,这一做就是五年。
被砸脑袋这种小事自然没去深究,现在回想,宋不知有点目瞪口呆,自己难道是被这么大一个蛋给砸了?怪不得自己变成神经病。
通了通了一切都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