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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贼有小贼的胆量,大贼有大贼的聪明,掺在人群,手眼脚捧着个心。袁世清这回见势不妙就想翻身下马,哪能容他?也巧昨晚又下倾盆大雨,江水汹涌波浪滔天,早看好给你入江之地。这马不跳江不行,这屁股两把锥子连追带攘,谁逮住谁用劲扎一下子。再有殷萍手握的这个老虎镜总对着马眼晃,这马无法不惊。再跟上几锥子再一抖红绿绸子,再一喊截马,马向南跑,谁不闪谁被踏。

坐轿的送亲的捧轿的一个不见,都装扮成当地妇女,隐入人群寻觅归路。佘谷敦佘谷纯不能放掉贾茂仁贾仲仁,佯作惊慌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贾茂仁哥俩站在江岸向江望去,连个袁世清模棱都没见,只见马向南岸游去。贾茂仁一跺脚对贾仲仁道,“人死如灯灭,万事全完,怎办怎办?”

这俩没把佘谷敦哥俩放在眼里,不过是个学徒娃娃。贾茂仁看眼前一切,轿子扔的遍地皆是,此时只见抬轿子的把空轿抬向城里,一切执织各有各的掌握人,都原封交轿子房去。不能白干,还得跟轿房要工钱呢。

这贾茂仁对轿子房没想头,此时想李逢春怎么办,新人跑回家无疑,没想事情这样一败涂地。贾茂仁哥俩不能不找李逢春,他俩一直朝兰英家走去,佘谷敦一直在后方盯紧,怎能放松紧紧盯。

祝莲早设好牢笼计,怎能还把这俩狗放在心坎上呢,不用费吹灰之力即铲除。此时西屋即是宝珠娜春这俩伺茶等候来临。

佘谷敦在前谷纯在后引进西屋,叫二人坐好斟茶,这俩贼只用眼盯娜春宝珠,当然又忘掉谷敦哥俩,这敏捷手法早将两贼击倒在地,四肢卸掉。立时叫诸葛奎库弄车破烂,将俩人用筐送江入海,立时两道幽魂去追袁世清。

可是这么一来满城风云,都知袁世清娶李逢春女儿兰英为妻,可袁世清又因惊马淹死,当然不能白落这个名誉。柴凤珍早想出好主意,当时上县报案,把袁世清所有一切都归李逢春管辖,事先就是这么商量谋划。

再说兰英今早只和巧瑛在西屋雕琢一对凤凰,美珺玉姝还有迎香在地上串着玩,即是打鼓二响也没打断两个人的心思。吴玉竹和施洁晶从一早就没看见金世良和李逢春,前边饭厅哪时客人都不少,城里姐俩也有寻,都寻过也都问过都没看见。

施洁晶道你说这俩该死的能哪去?又返回看见邴玉兰,问一声,答道在那南屋呢。施洁晶进去一看,两个没差。都盖着被子躺,弄个满头大汗。睁开眼又跟着合上,施洁晶扯着李逢春耳朵,吴玉竹扯金世良耳朵,道“你俩谁的主意在这里焖着?谁都没在家,出远门走近门的都有活干,兰英和巧瑛俩并二位姨妈刻凤凰呢,谁都欢天喜地,就你俩让我俩找有一个时辰。现街里建房哪角落都需人研究,你俩这里偷闲,这工程还干不干?兰英急的都跺脚!”

金世良道:“兰英没动窝上轿子?““你去上房西屋看去。”施洁晶跟着说。“你俩死耗子还怕猫抓?可猫都吃活耗子。”

金世良跑进上房西屋,见兰英和巧瑛急问:“这屋就你娘五个?人都哪去忙?”玉姝道:“今天都出门去,有的出远门有的看热闹去。你和兰英爸去哪里了?可兰英妈转弯找不到。兰英急的可也脱不开身。”

兰英一抬头道:“你们哥俩死心窟窿一双,活囊死算!井里坐没见过大天。”金世良站在门帘里发愣,从外一窝蜂进来人。头一个就是吴巧琼,直把金世良撞得趴在桌子上,还在拍手嘴还说,这事干的真漂亮!

此时谁还管公爹趴桌子,这新闻还说不利落呢。佘玉芝纪春娘彩霞小凤等都把屋占个满。金世良听个音赶紧跑开,顺手进入东门就听正说袁世清抢亲,骑大红马撼镇,马惊坠江死去。金世良心里道佛爷心里有准。不这样就没好人走的路子,我的弥勒佛!

这事不能放着必得报案,祝莲和殷萍小娟金玲迎春娜春拽着兰英,是叫兰英学事。这七个一直想进大堂,可是衙门紧闭,守门岗不叫进说不办公。那么这七个请这里稍待。姐七个这时想起夜探县令遇寡妇,想是为这事不办公。

这要从头说起,即是本县西门里的一个胡同,靠东路北临街砖门楼,门已脱掉漆皮。里边有三间正房又宽又长,可能每间丈三长。东厢房也是三间又短又窄,可能是几尺间量。但都是青砖至顶合瓦垅。院里西半空余有棵多年万年松,有片竹子,二门子里原是个影壁,可能是几场雨催塌倒地,也是日久应修未能修。

这房子主人叫裴秀茹年三十四岁,自十七岁过门,其夫在本城一家铁匠炉学徒打铁,徒工满很聪明技术很硬,即在结婚后这年这趟街连及铁匠炉生一场大火,不慎坠伤烧伤二者归一,火归心而死。

裴秀茹身怀有孕期满降生,是个牧生儿子,抚养至十五岁,因和北门里一家油漆匠兼雕画叫邴克贤的热心走动(其妻是裴秀茹亲姨姐),即叫儿子甄士新和邴克贤学油漆匠,又因甄士新一学即会,对色画刻无一不灵妙,邴克贤很爱惜,都说三年出师,这个两年即能放手。

邴克贤有一女儿叫珍珠,十六岁,上有一哥已进一家杂货行司账,下还有一弟一妹,小妹妹年九岁叫银珠。这邴珍珠生来聪明,大生日是正月初一日卯时生,因着儿大当婚女大应嫁,裴秀茹和姨姐早商量好给这一儿一女亲上做亲,即在年前九月初九结合婚姻。

邴珍珠和她妈学得一手裁绣好技艺,打络结锦配色无一不妙,裴秀茹出去揽活不够她做。两家生活很富裕,邴珍珠手巧还能掌权两头跑,两家的事都归她管。爷俩一出去远近路途不定日期不定,即在这月二十三这天,裴秀茹和邴珍珠说,这两年没去娘家看,我想抓这时间去两三天,这样走去。午后时分回来,因裴秀茹走路飘轻,向来是这样出入,这回一挑东屋门帘,只见儿媳邴珍珠正叫一个小子摁着。这小子很见机,见门帘一挑,早抬腿把裴秀茹挤个一歪身向外跑去。裴秀茹也没看准是谁,想进去又退回来,坐在锅台上身子哆嗦。

邴珍珠遇这个节骨眼事未随心,皆因刚要入巷就被婆婆撞上,再说这是头一次,不知为何犯劲,这么一折腾劲头没啦。

这小子是邴克贤街坊,在一家绸缎庄站柜,他去西门外讨债正赶上邴珍珠出街门,两个正碰头。两个向来不受拘束打打闹闹,邴珍珠叫他屋去坐一会,这小子说我不知你们在这里住,邴珍珠道是事都叫你知道?两个坐一会说会话,邴珍珠道你怎还不成家,这小子说再过两年,因为我六姨说刚十七,按周说将十五岁。

邴珍珠不知为何犯劲,万分钻心,她一时淫欲冲动摁不下,伸手拽小子。这小子又是个硬汉不好意思,被扯又不好推脱,受这两种缠力逼迫既想试验一下,又亏心要推拒,邴珍珠更卖力的扯。可正要随心又被裴秀茹撞破。

邴珍珠提上裤子站在地上,见地上有条裤带,随手拿起装在自己口袋里,挑起门帘向外一看,婆婆妈在锅台坐呢。这可是从小又叫姨又叫妈的亲人。

裴秀茹想的也很多,自己也有时犯劲,可一混就过去。这可能是病,照病治大夫寻不出脉理。又不能说出口,我是想怎样,但都有大道理。男女向一个屋跑都知是这回事,又臊又不可言,又推又托又拉。

这时邴珍珠红着脸站在妈身前一言未发,裴秀茹道:“那我问你这是怎回事。”邴珍珠也不答话。裴秀茹道:“咱娘俩也说过那南街北巷西北墙根的话,就说丢的卖的咱这方圆左右,知道的是百八,可都是当时未亲眼睹,咱娘俩的事亲眼见到的,咱娘俩怎去说嘴。说嘴就扯自己嘴。”

邴珍珠道:“妈你别乱说,这小子也没捅进去。可我是想心窝这一使唤,你别不信你看你查,妈你来的正是劲头,这小子吓跑,可我,可我也不知怎迷醉那个相。”

裴秀茹诶哟一声,“我的阿妈咦!”邴珍珠跟着声一掐腰把婆婆妈抱屋去。娘俩坐炕上,裴秀茹泪如房檐流水,道:“我和你妈我姐俩常说这细话。”

邴珍珠半晌道:“阿妈你说,你儿子那个怎是辣的呢?”裴秀茹道:“可我也算没经过,头一夜就有了这小子。从那一回就没上家。我活这么大就只这一次,不知什么是辣的。”

邴珍珠道:“阿妈阿妈我告诉你,他出那精是辣的,完了后我头必疼一阵可难受去,因这个难题我总想寻个试一下。”裴秀茹道:“哎哟我的儿,阿妈我也岁数不大,可没听说寻个试一下这些事的,别别别你别说下,我的阿妈咦!”

邴珍珠道:“那咱娘俩的事,谁难受受死算,可算个什么家福哇。高兴啊愉快啊肚子里不难受啊,没忧没愁都是高兴。可是肚子里总是个大疙瘩,天长日久日久天长,还是叫人家说长道短,不治之症,就那么委屈离开人世。你不见那天仙配,仙女还有思凡意呢;那大鲤鱼还想主意变个小丫头上船抓小子;那大公鸡画还变个大美人给小子做饭呢。那纸上画的水里浮的都五脏活份,可咱有些人投江啊上吊的闹死亡。人活着细想起真没劲。他说人家长道人家短,其实自己足够十二条腿。她使心弄心叫人家心窄,她一回头去轰鸡,嗷呼嗷呼,喔喔呼喝。”

裴秀茹道:“你说这些人群基本是这么回事,各扫门前雪,仍把话儿搭。丑是一套话,俊是把话夸,可是没抓住他。”正说着甄士新一挑帘进来,笑嘻嘻道:“娘俩不嫌热挤着坐?”邴珍珠道:“你要不怕热你也来。”士新答道:“我心急如火,怕热。”

邴珍珠道:“你怎回来?”甄士新道:“事情也巧,灵隐寺的活正结尾,诸葛奎库大姑父派人去叫,说东门外迎宾馆盖一座雕梁画栋吕字楼,前后出廊……这楼可真棒!”

邴珍珠道:“你怎知道,你看我和爸去迎宾馆找奎库大姑父报道,带我爷俩看活,我和爸一看这活可没干过,一看图纸,大姑父说这是十五岁小姑娘画的,这楼也是她叫盖的,爸爸一听道咱听都没听过,这可真是拔萃。”

邴珍珠道:“我去找爸油画去,我娘俩都去,即此看看这位小姑娘什么样。再说姑父在那里掌权,我娘俩借机会看看出色姑娘。”

甄士新道:“你今年十七岁还能张嘴,给那小妹妹嘬嘬脚趾头。妈都快吊岁过岗,给那小妹妹嘬指头,嘴都有臭气。”

裴秀茹本来憋着最大冲击的创伤无法说出口,再说儿子那个东西是辣的,可怎管管儿子?说你那东西别叫它辣?这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祸首,无凭无据。你要说吧就是打嘴架,自己又不叨叨无用的话柄。这时儿子又说出这套话来,当时肝火上涌气顶头皮,出不去顶不上南天门,养儿子哪有胡说八道把妈耍着玩的呢?一时气愤捶儿子几拳再没说句话,跳地头没回,一边走一边想女大不由娘,儿大变心肠,真是自古历史性就这样留下来的。不我是新鲜,可我也无法活下去,真是万事不能由我算个清白。

甄士新一把没拽住,吓得跪在地上就叫阿妈我改,我改。无奈妈一心急火无处开放,眼前是黑得天旋地转。

邴珍珠见事不好,后边追着可是拽不回来,脚底穿的睡鞋都是软帮软底,绣的满帮满底蜜蜂采蕊,自己这样在大街上十分不雅,劝裴秀茹两句:“阿妈你在这柳树下坐,我去穿鞋同你去玩散散心。”扭转身躯向家跑也就箭路。

甄士新追出街门见娘俩坐在柳树下,好似说话稳住心,又见媳妇向家跑,至街门一对脸。邴珍珠道:“我一人叫妈遇上着急的事就够堵嘴的,你又来攀上不知深浅的话,你叫她怎受?”甄士新道:“那我去背回来。”邴珍珠道:“她正想不通,能叫你背吗?她去跳江我跟她一起跳,你远远衬着,你好知道怎死的,死在哪里啦。”

甄士新一听这都是哪的事,只埋怨自己嘴臭。邴珍珠道;“你这一句就够伤天的,比我说话冲创的厉害。”边说边手脚一起忙,穿上两只绊带鞋,刚硬的底抽头就跑。她边跑是边向前看向前看,阿妈呀阿妈你躲哪去?躲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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