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均放下酒杯:“当年的法医系统人员稀缺,对于这种车祸案,而且是当场死亡的案子,一般不会解剖,所以当年并没有人查出方雷身患癌症,我调查过他的家庭,方雷就是一个普通货车司机,生活水平只能说一般,甚至去世的时候还在租房,但是他的妻子,却在他去世后搬到了海城,并且有能力给他儿子上最好的学校,还在那边安家落户,这不得不让我怀疑,所以我去海城找了他的妻子,一开始她还不愿意说实话,后来才说,方雷在出事前两个月查出癌症,并且没有多少治愈的希望,所以干脆不治了,突然有一天,方雷回来告诉她,说给她留了一笔钱,让她以后带着儿子好好生活,然后就再没有回来,等到警察找她认尸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方雷是用自己的命给他们母子换了后半生的生活费。”
莫思晨听他说完,有些唏嘘:“那也就是说方雷是被买凶杀人,谁买的凶?方雷的妻子那边有没有线索?”
顾承均摇摇头:“她不知道,只是后来有人在她家门口放了一箱子钱。”
“这查起来就难了,对了,不是说张庚年还有一个女儿吗?按照年纪推算,二十四年前她二十出头,大学刚毕业,现在应该四十多了吧!”
顾承均递给她一张照片:“张晓涵在张氏夫妇出事后,办完葬礼,变卖了张家的财产,后面就消失了,我这边目前查不到更多的信息。”
莫思晨接过照片:“所以,如果能找到张晓涵,应该就能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我打算继续查跟方雷接触的人,看看有没有线索,另外查一查张家消失的女儿。”
两人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莫思晨第二天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田宇将整理好的资料交给夏瑞清:“头,这是贺为民案的材料,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提审他?”
夏瑞清叹了口气:“明天吧,至少我们得知道一件事啊。”
是啊,她得知道那个孩子是死是活,还有,必须先跟莫家通个气才行,其实自从得知孩子的身份后,她就有点抗拒这件事,只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贺为民其实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几天不见,他几乎满头白发。
“夏检察官,你们终于来了,是不是定下日子了?”贺为民似乎并不意外,还好像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夏瑞清这次不打算跟他兜圈子:“是快了,不过这之前还有几件事需要跟你确认一下。”
“哦?还有什么?”贺为民显然有些自暴自弃。
夏瑞清抿着嘴:“听说你的老父亲老母亲都病了,是你妻子在照顾他们,她真是个贤惠的女人。”
贺为民的眼珠动了一下,似乎有些隐忍:“我,对不起他们。”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做这些,难道不知道他们会难过,会失望吗?”
贺为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夏瑞清站起来,沿着桌子走了一圈:“你那段视频在网上流传的很广,前几天有个人打电话来,说是要举报你和一件多年前的旧案有关,是三十多年大桥镇医院的窃婴案。”
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贺为民所有的面部表情,果然,贺为民慌了。
“窃婴?无稽之谈。”贺为民嘴上说着呵斥的话,慌乱的眼神却完全出卖了他。
“看来是不打算承认了,没关系,反正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夏瑞清对他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
贺为民局促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夏瑞清走到他身旁:“很不巧,我们找到当时医院的一个员工,她认出当年偷孩子的是镇上的一个小混混,好像叫王三,又很不巧,我们找到了王三,他目前正在监狱服刑,他胆子小,不经吓,什么都招了,说是你指使他做的。”
贺为民的脸色很难看,嘴唇有些颤抖,艰难地闭上眼,似乎不打算解释。
但是夏瑞清不打算放过他,“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的,王三说孩子是偷来给你表妹的,不过我们查过,你好像没有表妹,哦,对了,孩子当时好像刚满月,是被父亲抱到医院去看病的。”
贺为民已经克制不住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还来这做什么?”
夏瑞清突然停住:“一个刚满月的孩子,你还真下得了狠心,吴应龙承诺你什么好处?”
贺为民突然放肆大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承认,确实是我让王三去偷的孩子,但是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他到这一刻还在赌,赌夏瑞清不知道全部,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夏瑞清的话彻底粉碎了他的意志。
“哦?那你说说,你一个单身汉偷孩子干嘛?”
“我和王三说的不是实话,确实不是偷了给我表妹养的,是我自己,算命的说过,那个小孩八字旺我。”贺为民还在试图混淆视听。
“是吗?就是不知道莫家会不会相信你说的,他们知道你是当年偷他们家孩子的小偷是何感想,他们会不会放过你?”
贺为民睁大眼睛,似乎想要看清些什么,但是,他现在做什么都没用了,夏瑞清居然查到了那个孩子是莫仁义的儿子。
夏瑞清继续说:“当然,你的罪足以把牢底坐穿了,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起诉你。”
贺为民彻底克制不住了,痛苦的抱着头:“别说了,别说了,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虽然早就知道有这个可能,但是亲耳听到贺为民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夏瑞清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颤:“你们怎么狠得下心来。”
贺为民始终没有说出吴应龙的事,令夏瑞清有些头疼。
等他安静下来,夏瑞清给了他一杯水:“好好想想吧,就算是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的出来。那个孩子不能白白死掉。难道你晚上都没有做过噩梦么?”
她的声音犹如鬼魅般掠过贺为民的脑海,令他突然打了个激灵。
夏瑞清走到门口,又突然转过身来:“对了,你认识周青山吗?他自杀死了,上周他申请保外就医,在医院被人暗杀,不过幸好命大捡回来一条命,只是你说他好不容易活过来了,怎么又自杀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可怕的事情让他情愿死也不愿意面对,你好好想想,想到什么可以找我,贺为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贺为民低着头,夏瑞清看不出他的表情。
走出审讯室,田宇皱着眉:“头,贺为民要是一口咬定这事和吴应龙没有关系,那么我们怎么办?”
夏瑞清也很是头疼:“还能怎么办?找别的证据定吴应龙的罪呗。再等等,说不定还有机会,公诉的时间还没定。”
田宇叹着气:“不知道神秘人有没有查到什么?”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怎么突然说出来,等意识到时,夏瑞清已经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了:“还嫌我们丢人丢的不够吗?有这个功夫赶紧去查案。”田宇吐了吐舌头赶紧离开。
莫思晨一早醒来,就看到母亲和吴嫂在厨房忙碌:“妈,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做饭了,咦,中午吃这些吗?”
她见他们忙的不是普通的饭菜,有些好奇。
吴嫂一看是她,悄悄说:“思晨小姐,今天是仁忠少爷的忌日,这是老夫人吩咐做的,都是仁忠少爷爱吃的菜。”
莫仁忠是肖扬的小儿子,但是在莫思晨的印象中,从没见过这个三叔,当然也不知道今天是他的忌日。
苏玲提醒道:“你奶奶今天心情不好,别打扰她。”
莫思晨点点头:“三叔去世多少年了?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
吴嫂想了想:“你当然没见过,仁忠少爷去世有年头了,二十四还是二十五年了?你那时候估计还小。”
苏玲接过话:“24年,我记得最清楚,那时候思月还没出生,芳芳一听着急,就早产了,幸好孩子没事。”
24年前的今天,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莫思晨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回房间。
莫思晨回到房间,打开顾承均给她的资料,24年前的今天,张氏父母出车祸去世,同一天,莫仁忠也出车祸去世,难道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