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经常跟犯罪分子打交道的人民警察，什么样的刺头没见过。
但是如此反其道申请调查的姑娘，对方还是第一次见。
实在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还有点头疼。
好在没等这位姑娘继续问话，她就被自己的律师连劝带哄地带走了。
叶清洛从办公室出来，快走了几步，把凌时甩在后面，她依然不想搭理这个全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出了公安局的大门，叶清洛刚要往马路边走，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
紧接着就是一通气急败坏的辱骂声。
顺着熟悉的声音看去，在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侧面，叶清洛注意到了正在发疯的楚令研，以及捂着脸，头发凌乱，哭到妆都花了的阮心柔。
“这件事是我做的太急了，我不该自作主张去告发叶清洛。”
阮心柔在楚令研面前没有一丁点脾气，被楚令研打了一顿还一副热脸往前凑。
“令研，你别生气，这件事有弊也有利啊，你看，你人长得这么漂亮，身材也好，家庭背景还那么厉害，傅氏董事长那样不近人情，不喜女色的一个人，既然能主动开口留你，肯定是对你情有独钟。所以你应该有点自信，不差这几天，你可以找个借口拖几天再去陪他，正好也给他留个回味的时间，欲擒故纵，这样等你出来再去找他，说不定你们的关系会发展得更快。”
这回阮心柔的马屁拍到了楚令研的心坎上，楚令研的神色缓和了一点。
“你懂个屁。”楚令研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白了阮心柔一眼，楚令研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又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
“傅董那样身份的人，注定了眼光是非常非常高的，我那天是花了巨资做了最精心的准备，才好不容易入了傅董的眼。”
楚令研这几句话听着谦虚，实际上却是最得意的炫耀。
哪个往傅董面前送的女人没有经过充足的准备？
可是能让傅董心甘情愿亲口留人的，整个都城只有她楚令研一个人。
“我这时候玩什么欲擒故纵只能玩死自己。”楚令研眼珠子转了几下，这话不仅是说给阮心柔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我需要的是趁热打铁，而且作为未来的傅氏家主夫人，我身上不能有任何污点，所以我绝对不能被……”
“叶清洛？”
楚令研最后“拘留”两个字没说完，突然看到了不远处一前一后站定的两个人。
一个是叶清洛，另一个是凌时。
两人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谈拢，中间隔着两步远的距离，气氛僵滞。
叶清洛此时心情很烦，不想搭理一直跟着她的凌时，更不想搭理楚令研。
就在她抬步要走的时候，楚令研小跑着拦住她的去路。
几乎同时，楚令轩和他的父母带着律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也围了上来。
律师手里拿着个文件袋，封口处还别了一支签字笔。
对方开口之前，叶清洛已经预见了他们要找她谈什么。
可是此时此刻，她非常累。
虽然刚刚也没经历什么劳累的事情，但她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做了一晚上噩梦一般，整个人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疲惫状态。
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安安静静的清醒。
“叶清洛……”
最先开口的是楚令研，有求于人，楚令研态度前所未有的好，不过吧啦吧啦讲了一堆，叶清洛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自封之前，听进去的最后一句话是那句“傅氏董事长那样不近人情，不喜女色的一个人，能主动开口留你，那肯定是对你情有独钟。”
“叶清洛……”
楚令研的话说完，楚令轩又叫了她一声，依然是一堆话。
“叶清洛……”
“叶清洛……”
紧接着是楚令轩的父母。
即便叶清洛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但是她能感觉出来他们的态度非常好。
上一次这一家人整整齐齐，对她态度这么好的时候，还是她和楚令轩结婚之前，那时候她的爷爷，和楚令轩的爷爷都还在。
叶清洛只是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并没有要因这一家人的虚伪作任何感慨的意思。
所有人的话说完，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叶清洛就是在这安静里抬步离开的，没留下一句回应的话。
楚令轩见状，几步上前，拉住叶清洛的手腕：“叶清洛，你要是觉得我们开的条件不够，你也可以自己提，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都可以考……”
“滚！”
这是叶清洛第一次不顾教养地爆粗口，眼睛里是透顶的厌恶。
楚令轩惊在原地。
盯着叶清洛离开的背影，他突然恍惚了一下。
与叶清洛有关的无数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从少年时，到今天。
在这一刻，楚令轩好似终于如梦初醒。
——以前那个念他爱他天天围着他转的女人真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楚令轩最后没说完的“考虑”的“虑”字还在喉咙里，像一团吐不出又咽不下的棉花，堵塞着空气。
楚令轩久久没有从缺氧的感觉中平复过来。
楚令研不可能让叶清洛这么离开，今天叶清洛一旦走了，马上她就要被强制送去看守所了。
傅董只给了她七天的试用期，从今天开始。
这是能够留在傅董身边，留在傅氏，最大的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比谁都清楚。
楚令研还想继续去追叶清洛，然而刚抬步就被凌时拦住。
凌时严肃的时候，冷冽的气场里充斥着铺天盖地的威压。
“楚小姐，不想被告骚扰，那就请适可而止。”
凌时的车就停在路边的车位上。
叶清洛刚站上马路没多久，凌时就将车停到了她身边，下车帮她打开副驾驶车门。
叶清洛此时只想尽快地离开这里，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坐了进去。
凌时大概也看出来了她非常不想说话，叶清洛上车之后，他没再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安安静静地开着车，甚至都没问叶清洛要去哪。
叶清洛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神色恹恹地靠在窗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的风景。
直到手机铃声自动挂断又再次响起，叶清洛才动了动胳膊，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