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黎若宝看清来人,正是常蓉娘。
“洛家犯了重罪,审讯期间不得探视。”黎若宝虽话这么说,却没有让丘堰丘壁关门。可常蓉娘看不出,只当她是故意刁难自己“黎若宝,你凭什么关着子羽?你让我进去。”
黎若宝冷哼一声“凭此案交到我手里,旁人不得置喙。你又要告诉太后了吧?尽管去,看她能奈我何。”
“你竟敢对姑母不敬!我明日就进宫,看你待如何!”常蓉娘气焰不减,比那日在宴会上还要咄咄逼人。
“一事归一事,你来是何事?莫不是你家也参与到其中来?”黎若宝戏谑地看着她,又觉好笑。
还是洛子羽上前劝和“蓉娘,别置气。那是给我的吧?”她看见常蓉娘身后丫鬟提着好些东西,又询问黎若宝道“郡主,我可以拿吗?”
黎若宝便说“丘壁,去检查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就给洛姑娘。”
见丘壁走开,常蓉娘想挣开束缚“黎若宝你是找茬的吧!有何问题?”奈何丘堰一人也将她牵制得死死的,她只得急地原地跺脚。
黎若宝指着那堆东西问常蓉娘“你还要不要给她?”
洛子羽朝她喊道“蓉娘,没事的让这位姑娘看吧。”
从始至终,洛子羽情绪一直很稳定,试图劝说好友配合些,或者说,她是疲惫了,只想逃出洛家,远离这突如其来的糟心事。
丘堰见常蓉娘情绪平复了些,便松开了她,看她上前,又紧跟其身后。
“你怎么样了?她们有没有苛待你?”常蓉娘说着就要往前一步,被黎若宝又一次毫不留情拦了下来“有事就站在此处说,门就敞着。”又对洛子羽说道“洛姑娘你可以往前些,只要不出这道门就成。”
洛子羽心怀感激“谢谢郡主。蓉娘,你可还有别的话?”
“我回去就让娘给你物色好人家,你且放心。定下亲事很快便能离开此处,谁人也奈何不了你。便是去了慎乐司,我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将你救出。”说罢还瞥了黎若宝一眼,可惜黎若宝不理她。
洛子羽说“不劳常夫人费心,我与霍三公子情投意合,已决意嫁他。”
常蓉娘气笑了“子羽你傻不傻,他是个庶子,怎么配得上你?若洛大人不是被奸人陷害,你进宫选妃都成。”
‘奸人’此时就站在她们中间隔着。
洛子羽反驳道“蓉娘,别那么说他,他很好。”
常蓉娘不解“哪里好了?”若非她自小喜欢洛壑,爱屋及乌,真要骂醒她这个傻姑娘,京上的好人家那么多,非要选个庶子。
常蓉娘坚持己见,洛子羽也不想多说,怕伤了情分,便劝道“你回去吧,郡主不曾为难我,你也别让她为难。”怎么是最好,只有自己知道,旁人无法感同身受,唯有自救方能心安。
黎若宝说道“本郡主不为难,只是常蓉娘,你若继续说此等无用的废话,我倒是考虑这道门关不关上。”
洛子羽对好友说道“回去吧,别担心。”常蓉娘只好作罢,拂衣而去。
丘堰丘壁把常蓉娘拿来的东西以及丘堰推回来那车一并送去了洛府库房。
洛子羽对黎若宝说道“郡主,若我与霍三公子顺利成婚,定要跟他调离京上的,官虽小,可过些年还是能看到盼头,我不在了您可否替我照看蓉娘一二,她待我亲厚,比亲姐妹待我还要好。她固然被骄纵惯了,可心眼不坏,我最怕她被人唆使,做了不该做的。”
“我可管不了她,人家有太后姑母在呢。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那些庶妹姨娘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黎若宝此前观察洛府许久,洛老的儿子们是如何宠妾灭妻她可是看在眼里。
“只要文书到了,她们不能如何。子羽再次谢过郡主。”洛子羽是个懂感恩的人,这份恩情她会记一辈子。
终于在三个月后,一切尘埃落定。
洛老与其二子、余大人父子,四人一并判了死罪即刻执行。李大人父子削职杖八十后流放。洛、余、李四家家眷入慎乐司,家财充公。欧阳大人削职杖六十,永世不得回京上,其家眷免罪,家财充公。
霍凝家侥幸被黎若宝保下,霍大人暗里被连降两级以示警告。
其各府家眷由平宁世子黎若宸与安和郡主黎若宝处置。
当日黎若宝就带人去了洛府,其余人等交由黎若宸处理。
与此同时,京上城荒山上出现了一行人。
“殿下,洛老的骨灰带来了。”洪书躬身呈上一白玉坛,洛壑接过正想放置土坑,洪书却说“让奴才来吧。”
洛壑挡掉了洪书的手,说道“不必,我答应他的,若他有一日不幸身陨,我便亲手送他入土。他虽对不起母妃,但我不能食言。”
洪书安慰道“若洛老泉下有知,也不会怪殿下的。您有大业,他为棋子只能如此。”
洛壑望着远方繁华的京上“若那日他送去的女儿不是母妃,又何谈有我?若那日是黎国太后远嫁,不知又是何种景象。是我这局下得欠妥,负了他。”
“您亦损失惨重,京上布下的暗线也所剩无几。”洪书不免为其惋惜。
“让霰小心些,她很聪明,别让她又破了局。”洛壑亲手将坟填平了,手下也上前动工。
“是。”
洛壑病态地笑了,自言道“若一日将她翅膀折了,是不是就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了?”洪书摇头,不予回答。
而京上城内,洛府的女眷发现,一行人里没了洛子羽母女踪影,便向黎若宝发难。
“凭什么她们不用去慎乐司,郡主不公!”其中一女子在人群不肯离去,向黎若宝叫嚣。
这回黎若宝终于从一众女眷中认出了,她便是那日在洛府被掌掴的女子。
黎若宝朝她走去,沉声说道“本郡主是按陛下的旨意去办,她二人另有去处。莫不是尔等质疑陛下?看来让尔等去慎乐司还是罚轻了,那今日便都不走了,本郡主再去请示陛下,让尔等与洛老作个伴。”
此话一出,在众人里炸锅了,纷纷指责起女子多嘴,更有甚者泣不成声叹己红颜薄命。
“郡主,别听这个死孩子的。我们没有意见,求郡主快些带我们去吧。”黎若宝循声望去,那人应该洛府姨娘。
“娘,你怕她作甚!”女子往日在府中目中无人惯了,除了洛壑外她便是最受洛老喜欢的孙辈。
就连被养在深闺的洛府嫡孙女洛子羽也被她所欺,一副嫡孙女的做派处处出尽风头,难怪洛子羽就轻易地弃了这家人,看来洛子羽所言非虚。黎若宝此刻才信了洛子羽的话,是不假。
“洛府女眷悲悯洛老,孝感动天,本郡主会与陛下阐明,赏尔等全尸。”黎若宝话音刚落,犹如天雷落下。一众女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齐齐跪下,那姨娘把女子拉下来,梨花带雨地向黎若宝磕头“别啊郡主,求求您。”
女子这才闭嘴,也跟着下跪求饶,黎若宝不与她计较,让人将她们带走送去慎乐司。
又过半月,黎若宝与黎若宸二人被文帝召见入宫。二人在宣和殿等待,坐了许久文帝才下朝归来。寒暄一番后文帝便入了正题“安和,平宁,你二人这回可是立了大功,想要何赏赐?”
黎若宝立马说道“不要府邸。”黎若宸也接她的话道“陛下,我也一样。我的功劳是安和堂姐与父王的,我不敢贪功。”
文帝很欣慰,可该赏还是要赏,便对二人说“那这次贪墨案收缴的钱财,你二人各占一成如何?用处孤不过问,你们想怎么用都可以。”
二人一听连忙叩谢“谢陛下。”
“安和,还是孤了解你吧?”文帝的话让二人喜笑颜开,便知此举甚妙。
黎若宝说“陛下知我心。”
“这是肥差,他们都想接手,可你们的身份摆在那儿,他们不敢与皇亲争抢,况且这案子一定下,你二人日后在京上......”不用文帝多说,他们也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