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坨看他不抗拒,便拉他在院中坐下,看起脉来也十分随意,不多时便要来笔墨写下两张药方。一张是外敷,一张是内服。
有的药材胡令没有,阿坨便稍加修改,用了旁的药材代替,还颇为嘲讽地说了句“你胡令还真是无人,这点小病都治不好。听我的,半月便痊愈。”
“当真?”
“骗你干嘛?但得收钱啊,我阿坨神医平日里可不轻易看症的。”
“谢过阿坨兄弟。”
“谢倒不必,给钱就行。”
南容忠文本来还想留他们今夜一同用膳,可九方墨替他们拒绝了。病也看了,便让阿坨与黎若宝回宫。
上了马车,阿坨便察觉有异,连回程的路上也是风平浪静。与他来时交代的不同,难道是鬼卫寻不到他妻女便自行取消了行动?还是原本埋伏的人,皆被九方墨发现继而击杀了?
九方墨一直在观察阿坨,也不点破。回去后又单独召见了阿坨,把一堆令牌丢给了他“你初来胡令,本王当你无知,这次便算了,若再有下次,送来的便是你妻女的手脚。”
“阿坨受教。”他本想拿回那堆沾血的鬼卫令牌,可九方墨命人上前,当着阿坨的面,把令牌烧了精光。
回到韶华宫的阿坨神情恍惚,黎若宝便问他怎么了,他寻了身体不适为由搪塞过去,便回了房。
那都是跟随他的兄弟,是信他才远赴胡令的,如今却命丧异乡,他此刻难受至极。
黎若宝在他房门前徘徊,最后还是回了自己房里。她不懂得如何安慰人,更怕多说多错。前半夜一直未能安寝,辗转反复。
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她便知是九方墨来了。这个疯子,夜半无端来抚琴。她正是心烦,便是美妙琴音也听不进去。
一曲未终,她便起身走向九方墨,他并未被影响,继续拨弄琴弦,每个音落下都恰到好处,琴弦随着指尖奏出靡靡之音。
黎若宝无心听,便走到他跟前,用手按住琴弦,顺势俯下身去,乌黑的长发就这么落在他身上。
她指尖游走在九方墨喉结处,身子也逐渐靠近“王总是深夜造访,这是为何?”
他不语,双手还放在琴上,而双手之下覆住的便是她按琴的手,二人贴得如此之近,气息交缠,在烛光摇曳的房中尤为暧昧。
“今日王与阿坨说了什么?阿坨回来便魂不守舍?”她与他四目相对,他依旧静默,她妄图从那双眼里读出什么,也没有注意他嘴角那抹笑。
“王,若你下回深夜造访,我便送你一刀。”话间指甲一划,九方墨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痕,他笑得更甚,起身离去时,琴上便滴落了血。
黎国
“南老板,谢谢你肯借出矿工。”南雅亲自来了一趟码头寻宁余意,为了不让人发现她来了还乔装了一番。
宁余意在此并无店面,一直借用的便是多罗方的地盘。霍孙二人还专门在多罗方内,为她设了一处办公的地方。除了霍孙二人常在的包厢,宁余意的包厢便是最大最舒适的,也应她所求,布置得十分雅致简约。
“宁老板钱给到位便成,我也不诓你。不过你这黑金石矿山我倒是有些兴趣,你还缺合作伙伴吗?”南雅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气派,不愧是南家长房的掌权者,与南宁宁姐妹不能相比。
“这矿山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宁余意接过小沝送进来的茶,给南雅倒上。
“我知道,是郡主的。可她不在,便是你的。你与她,应该不分彼此吧?”南雅举杯细品,发现这地方的茶竟是上品,茶是好茶,只是不知茶的主人能否成为自己的合作伙伴。
“南老板想做什么?”宁余意望着包厢外的,里头有窗,半边窗能看到岸上风光,半边窗能看到海上景致。
岸上都是来往忙碌的身影,海上今日风大,虽不是惊涛骇浪,但也小起风波。
“想做的事很多,你可否有空听一听?放心,早年的事我放下了,我南雅绝不与钱过不去。水家那厮接触下来,确实不是合作的料。便是郡主不横插一脚,我也会寻个由头推了水家。”南雅先是澄清了当年一事,她怕宁余意不了解情况便一口拒绝了。
“那便请南老板指教。”宁余意将目光聚集到南雅身上。
“指教说不上,你我皆从商,探讨一番罢了,我亦知你要做什么。黑金石坚不可摧,宁老板又如此着急采矿,想必做的不是寻常之物吧?可是兵器?若我没有猜错,那便是郡主留下的图纸。”南雅不等她开口,又接着道。
“你还不知道吧?郡主与我,早年也有合作。我家镖师所用之器,便是她所制。我如今能稳坐南家长房的掌权之位,便有郡主的功劳。”南雅又将自己曾与黎若宝合作一事摆上台面,让宁余意放心。
“所以,南老板也想要黑金石?”宁余意读懂了其中猫腻,只是不知南雅的胃口有多大。
“是,我投钱,你管事,若我有所需,你便匀我些黑金石。”南雅在商界,比宁余意的声名还要大。
南雅虽是后起之秀,可生意做得愈发大,涉及之数足以令人咋舌,且同行里是风评最好的商人。她磊落,虽赚钱,但从不赚黑心钱,也不诓骗别人。
“那南老板可否再坦诚些?”宁余意知道黑金石可以做什么,不免猜测南雅手里有什么了。
“我有一座山,山上种满了顶好的赤芝。那你如今知道,我要做什么?”南雅反客为主,替她续上新茶。
“若不论旁的,单论宫里,赤芝便能收得高价,若是一整座的赤芝。那这黎国日后的首富,可要易主了。”宁余意说不羡慕,那是假的,若不是为了避开黎若宸,她的版图还能再扩大些,如今败北亦是憋屈。
如今的黎国首富不是宁家人,也不是南雅。可若二人合作,那奢想或许能成现实。
“所以,你答应不答应?”
“你我谈个交易成吗?黑金石与赤芝相辅相成,本就可互利。既然你我各执一物,不如合作?”
“黑金石随我拿?赤芝与你分成?你我都无需投钱?”南雅懂她,二人已有一拍即合之势。
“是,赤芝的利润便按市面卖出的八成算,我也不占你便宜,你取了多少黑金石我便记下,结算时大家公公道道即可。”宁余意只想将财都揽进来,什么能赚钱她便做什么。
鬼军鬼卫去寻黎若宝,那她便为黎若宝攒下钱财。
“一言为定,立字为契。”
“好。”
宁余意送走南雅后,便问了小沝渡沄今日可曾回来。小沝也没看见她,便说了实话。而此时的渡沄,正在岛上与东侏人周旋。
一身蓑衣打扮的渡沄,比平日里低调内敛了许多。顶着细雨,她压低了帽檐正准备收摊,同样打扮的鬼卫,也在帮着收拾东西。
“好姐姐,你就卖给我吧。”一男子拉着渡沄蓑衣,时不时还吸着鼻子,状态不太好,看起来没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