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国安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毕竟他是一个经验老到的盗墓贼,见过的怪事数不胜数,眼前的景象虽然极为诡异,倒也不至于把他吓得手足无措。
不过在祁天远看来,那些鲜活的内脏,处处透露着无比诡异的气息。他的心里虽然清楚,这不过是自己在疑神疑鬼,但始终无法压制心底深处无时无刻涌出的恐惧。
祁天远自认为自己的想象力匮乏,至少没有吴成那般丰富多彩,然此时此刻,眼睛里是各种各样蠕动的内脏器官,脑海里是各种稀奇古怪的魑魅魍魉,照这样发展下去,他甚至会把自己吓死过去。
这时候,吴成问况国安:“老况,他们把这么多内脏放在这里拿来做什么?还有,他们是用什么样的办法,让这些器官到现在还活着的?”
况国安一副你问我我问谁去的表情,说:“我也不清楚,不过,对我们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况国安的话说等于没说一样,不过他一直不停的观察着眼前的各种内脏,似乎想要从里面找出某些东西来。手电光照射范围毕竟有限,只见那些内脏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况国安取下一把折叠铲,朝着身边“一棵”肝脏一铲子挖了下去,折叠铲锋锐的铲刃很轻松的没进泥沙里大半截,然还没等他把铲子拔出来,铲子挖下去的地方,已经涌出殷红的血水来了。
况国安紧接着将泥沙一刨,挖出一个小坑,很快,那个小坑就被血水浸满,旁边的肝脏开始颤抖起来,没一会工夫,肝脏像是枯萎的植物,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他继续往下挖,当把很多被血浸透了的泥沙刨出来之后,发现底下埋着一个罐子,罐子口被皮封着,皮上有灰色的毛,像是老鼠皮,上面有很多血丝纠缠着,它们像是还活着,依旧在不停地蠕动着。
除此之外,老鼠皮上还有很多奇怪的符号,弯弯圆圆的,星星点点。罐子里面似乎有活物,罐子封口的老鼠皮不断凸起,里面的东西似乎在拼命往上顶,想要从里面出来。况国安眉头一皱,像是已经明白了什么,也没有说话,又将罐子原封不动的埋了回去。
“你知道里面封了什么?”祁天远好奇的问。
况国安沉吟道:“是那些人的灵魂,它们滋养着内脏的同时,也被内脏滋养着,这里是一个养魂地。”
况国安的话,让祁天远恍然明白过来,自己心中恐惧的根源,肯定就来源于此。
况国安又在旁边的空地上挖掘起来,不多会儿,就见挖出一样东西来。祁天远和吴成凑了上去,那是一个圆圆鼓鼓的东西,就像一个巨大的蚕茧,上面有很多古怪的符咒,和罐子封口上的如出一辙。
和罐子里的东西不同,这个木乃伊一样的东西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是在尾端有不少血红的根系,好像和外面的肝脏和封魂罐相互连接着。
吴成提议道:“要不划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况国安当即冷冷的说:“你最好不要那样做,如果我猜测得没有错,罐子里封印着魂,这里面肯定束缚着魄,倘若把里面的东西放出来,指定没有我们好果子吃。”说罢,又拿起折叠铲把挖出来的茧子重新又埋了回去。
想着从内脏丛生的地方走过去,谁的心里都很不好受,每个人的脸色都显得十分难看,况且脚下还不知道禁锢了多少魂魄,就像走在布满地雷的地方,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意外。
祁天远自认为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主,况且这一路走来,遇到的怪事数不胜数,早就已经习以为常。然而这个地方不仅怪异非常,心底的恐惧感从始至终都挥之不去,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地底下除了况国安挖出的东西之外,恐怕还有更加恐怖的存在。
吴成忧心忡忡的对祁天远说:“老祁,你现在神不守舍的模样,让我很担心你知道吗?”
“我知道。”祁天远点点头,接着对二人说,“有些话我不能不说,或许你们没感觉到,这地方肯定还存在着更加可怕的东西。”
况国安手里拿着梳子,对于一个大老爷们而言,看起来很是别扭,又有一点滑稽。他听了祁天远的话,脸色变得很难看,不过很快就,脸庞就变得狰狞起来:“就算有别的东西存在,我也不怕,不出来就罢了,胆敢冒出头,老子并不介意让它再死一回!”
说罢,回头给二人打了一个招呼,示意他们跟上。
况国安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走着,地面其实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干燥,随着况国安前进的步伐,腾起阵阵灰尘,灰尘弥漫之中,况国安的背影变得朦朦胧胧,飘忽不定,有几秒钟,在祁天远的视野里,他就像是飘在半空中的鬼魂一样。
突然,况国安前进的脚步猛地一滞,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着。即便踩瘪了一个内脏,黏糊糊的粘了一裤腿,也丝毫没有察觉。他这一退后,祁天远和吴成立马紧张起来,让况国安这样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都感到害怕的,可以想象,前面的是一个多么恐怖的东西。
况国安一边往后退,一面哆嗦着手从口袋中的匣子里摸出香。之前趴在吴成背后的鬼东西就是被他用香钉死在石壁上的,可见他匣子里的香也是一件驱邪降鬼的利器。可惜的是,因为太过于紧张,连开个匣子都不利索,大半香都掉了。
祁天远二人并没有看到前面有什么东西,因为视线被况国安挡住了。不过那种恐怖的气息,在这个时候变得越发强烈,祁天远整个身体从上到下,哆嗦个不停,根本控制不住心底的恐惧,就差瘫倒在地上蜷缩做一团了。
这个时候,况国安朝前面发射了一炷香,紧接着转头跑了回来,一路上也顾不上踩没踩到内脏,刚跑到两个人面前,连气都没喘匀,就说道:“前面有一群小孩……不对,是一群小老头在打跳。”
“打跳?”吴成疑惑道,“打跳的话我们应该是能听到声音的,可是为什么我们什么也没有听见?”
“这也是奇怪的地方。”况国安说,“只有见到他们才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吴成抽了一口冷气,禁不住好奇,举起手电向前面看去,可是远处什么也没有。
况国安伸出手朝前面指了指,心有余悸:“这里是看不到他们的,只有到了那里,他们才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看到况国安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吴成的胆子大了起来,问道:“有那么邪乎?说不定你是疑心生暗鬼,产生了幻觉,自己吓唬自己吧?”
听吴成这么说,况国安明显感到很不快,阴沉着脸,嘴角兀自抽动着,像他这种以吃死人饭为生的人,不可能连幻觉和现实都分不清。因此,吴成所谓的疑心生暗鬼的说法,明显不成立。
祁天远勉强镇定下来,在所有人中,属他最想知道怎么回事。
惊魂稍定的况国安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害怕惊动了他嘴巴里所说的那一群小老头一样。从他的叙述中,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一点不对劲,刚走到那个位置,突觉阴风阵阵,眼前也在同时一亮。
就见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烧着一堆冲天篝火,将周遭地界照得一片通明。一群只有膝盖高的小老头手牵着手,肩并着肩,围着篝火一圈接着一圈,又唱又跳。那些小老头身上的衣服花花绿绿,鲜艳得让人直犯恶心。
一股恶寒从脚底板一路直窜到天灵盖,两条腿顿时软得像面条一样,踉跄着向后退。这时候,只见那群小老头裤腿下的双脚,并不是人该有的模样,而是像鸡爪子一样,覆盖着一层青色的鳞片,与传说中的妖精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