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面光的那个主顾其实和他也是一丘之貉,也不是什么好鸟。倒卖古玩的人,个个奸滑似鬼,都是些认钱不认人的主。就说三面光的那个主顾,他爷爷就是一位巫师,骷髅头是他爷爷祭祀鬼神用的法器。
在祭祀仪式上,巫师都会在骷髅头上点缀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据说这样会有奇特的通灵效果。
那人见三面光的价格如此之高,哪里还管得了骷髅头是不是自己爷爷的祭祀法器。再说了,自从从大兴安岭深处搬出来,接触到外面灯红酒绿的世界,早把祖先拜神敬鬼的古老传统丢得一干二净,把祖宗们奉作神器的骷髅头偷出来,也就无可厚非了。
主顾告诉三面光说:“我不知道上面的东西是什么?反正我觉得都是怪力乱神瞎扯淡,没有必要去较真,如果你真想要,五十万你拿去!”
三面光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赚钱,至于上面的怪物是什么?真的和自己一点关系没有,没必要为此追本溯源,瞎耽误工夫。心里想着,你要五十万我就给你五十万,反正到了白裕那里,我就说是一百万,到时候我就白得两百万。
拿到骷髅头之后,三面光就迫不及待的联系到了白裕,和他想的那样,报了一百万的价格,白裕当然知道他狮子大开口,不过并没有和他计较,当天就给他结了账,派人拿走了骷髅头,顺便向他询问了那位主顾的住址和电话。
三面光白白得了两百万,心里却是十分后悔,早知道白裕这么痛快,价格应该再报高一些。
不过,没过多久,白裕又联系到了他,说让他继续留心那个图案,只要出现,还是原来的价格收取。估计他并没有从那主顾那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三面光甚至都已经把这事淡忘,谁知祁天远二人送上门来,葫芦上的图案,和白裕给他纸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三面光看两个人初出茅庐,于是有心在他们身上狠宰一刀,没想到祁天远看破了他的诡计。说到这里,三面光继续絮叨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个葫芦值多少钱,你我说了都不算,得交到识货的人手里,否则不值一提。我可要提醒你们,如果丢了这次机会,将来后悔了,哭都没地哭去。”
祁天远想着,葫芦是从双面巫师的棺材里摸出来的,或许和蝴蝶玉杯的诅咒有关,不想现在又扯出一个奇怪的图案。三面光只不过是一个市侩的商人,认钱不认人,这种人是不值得信任的。索幸白裕也在寻找神秘图案的线索,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只是,白裕在西伯利亚苏联人的基地里,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出来以后,就揪着这么个图案不放?这个原本属于鄂温克人的图案,又为什么出现在远隔千里的西伯利亚?
想到这些,祁天远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不管是那巫婆王妃,还是双面巫师,有关二者种种传说,好像与鄂温克人古老而神秘的宗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样说起来,蝴蝶癍的诅咒,追本溯源,归根结底,症结就在鄂温克古老的宗教上。
想及此处,祁天远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当下对三面光说道:“你想办法联系上那位主顾,他爷爷肯定有传人,只要能联系到,钱不是问题。”
祁天远想着,如果蝴蝶玉杯的诅咒来源于这个古老宗教,那么只要找到一个道行高深的巫师,或许有可能解除自己身上的诅咒。
吴成当然想到了这一点,对祁天远压低声音说:“现在好了,只要找到一个鄂温克人的巫师,一切问题就都能够迎刃而解了,那个姓程的老瘸子,也就没有办法威胁我们了。”
三面光喝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含含糊糊的说:“那家伙的底细,我最清楚不过了,他爷爷的确道法高深,但没有收下一个徒弟,所以,那种巫术到他爷爷那里就绝了。他也是个倒霉蛋,开车的时候出了车祸,差点送了命,半身不遂,天天坐在轮椅上,这辈子算是废了。”
“难道说,他偷拿了祭祀法器,遭到报应了?”吴成问道。
三面光嘿嘿笑道:“哪有那么多报应啊,谁叫他喝了酒还开车,没送了性命已经是福大命大的了。”
祁天远看他幸灾乐祸的模样,恨不得上去抽他两耳光,就算是陌生人,落了难,也不应该拿来取笑吧?
这样的人,还是离他越远越好,否则说不定哪天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呢。从饭店里出来,约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随后两个人就和三面光分开了,
祁天远觉得,白裕如此执着于神秘图案,他应该知道他们想知道的一些东西,如果能从他那里找到一些线索最好,如果找不到,那就只能前往大兴安岭深处,碰碰运气了。
两个人回到酒店,也没事可干,百无聊赖之中看了会电视,就各自回去睡了。
翌日清晨,三面光打来电话,说他已经联系好了白裕,只是他现在不在京城,交易地点时间还要等他回来再行商榷。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也没有闲着,等待白裕那边的消息的同时,也在打听柳飞燕的下落,然没有一点进展,这让祁天远变得有些烦躁不安。
这时候,吴成提醒说:“这柳飞燕也真能藏啊,就像我们这样子,恐怕得找到猴年马月去。林织秋她不是把我们逮进去关了几天么?再怎么说,柳飞燕也是我们的同伙,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置身事外,得想办法把她拉下水,看她还能藏到什么时候!”
祁天远一听,当即意识到,柳飞燕神出鬼没,就凭他们不可能能找到她,应该借助警方的力量,她就算再能躲藏,也肯定能把她挖出来。
于是,祁天远就给林织秋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情况,没想到林织秋告诉他说,警方很早就关注柳飞燕了,可是一直都没有查到有关她的任何信息。
祁天远感到很奇怪,就连警方都查不到柳飞燕的底细,这未免有点太不可思议了吧。
林织秋却没觉得有多奇怪:“像她这样的人,老奸巨猾,诡计多端,手里的证件应该都是假的,在没确定她的真实身份之前,随便找个犄角旮旯躲起来,我们是没有办法找到她的。”
祁天远挂断了电话,把林织秋那边的情况给吴成说了一遍,吴成叹了一口气,说道:“看起来,想找到柳飞燕是不可能了,除非她来主动找我们。我看也别指望她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姓赵的老瘸子,抓着你叔叔留给他的东西威胁我们,要不然想办法把东西偷出来,这样我们就不会受制于人了。”
“要是我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别说偷了,就是硬抢也要把它抢回来,可是你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吗?”
吴成一时哑口,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祁天远接过,是三面光,他给两个人一个地址,说白裕已经回来了,现在就可以过去见他。
两个人哪里顾得了许多,也顾不上收拾,走出酒店,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白裕的住所。
出租车在公路上驰骋,很快驶离了市区,只见公路两边一望无垠,净都是方方正正的农田,此时正值初春,田里的麦子翠绿欲滴,在清风的吹拂下,碧波荡漾,美不胜收。
吴成看着窗外的田野,不禁感慨万千,喃喃自语道:“要是当年我出生在这里,也许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穷困潦倒了。”
祁天远说:“别感慨了,我们现在已经不算穷了。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的。”
“虽然吃穿不愁,然而每一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或许,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不多时候,出租车来到了一个村子里,刚停下来,就有人迎了过来。一看他们就不是村子里的人,虽然穿着普通,但身上那种特别的气息是掩盖不住的。
两个人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农户家里,刚进去,就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着手机,手机里声音很小,但也能看出来,这家伙正在刷无聊的短视频。
这人与二人想象中的白裕可以说简直有天壤之别,不过,祁天远能感觉到,这厮绝对是白裕无疑。
祁天远没和他客气,就像是回到自己家里一样,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吴成倒是有点犹豫,不过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那人的手机上,惊道:“我靠!纯金的手机,还镶了那么多宝石,哪里买的?”
“私人订制。”那人抬起头,不温不火的回道,“如果你喜欢,那就送你好了。”
说着,还真把手机抛给吴成,吴成下意识接过,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高兴。
祁天远看着他,说实话,他的长相并不出众,而且毫无特点,丢在人群中肯定很难被找到。不过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却比任何人都要强烈,心理素质差的人,甚至都有可能冲着他顶礼膜拜。
吴成拿着金手机,一时间不知所措,嘴里干笑了几声,眼睛却始终不敢离开白裕的脸庞,老半天才说了句:“你还真是个矛盾的人。”
白裕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每个人都很矛盾,只是大多数时候,很多人都善于隐藏,有的是为了保护自己,有的是用来取悦他人,敢把自己摆在明面上的人,没有几个。”
三个人随便聊了几句,随后很快进入正题,祁天远拿出三件东西摆在了桌面上,随便介绍了几句,接着示意白裕看货。
白裕对翠玉手镯和黄金匕首视而不见,直接将目光盯在葫芦之上,过了半晌,才将葫芦拿在手里面,细细的抚摸着,片刻之后,说道:“的确是货真价实的东西,我突然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得到它的?”
祁天远没有回答,古器的交易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不问来由,毕竟皆是来路不正。白裕这样做已经触犯规矩了,不过这也能反映葫芦对他来说,极为重要。这样说起来,他应该对上面的神秘图案有所了解,祁天远也因此松了一口气,知道这回是找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