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看表姐脸色不对,猜想着肯定出了事,而且是不小的事。因为秋香很了解自己的表姐,从小经常在一起,表姐不是斤斤计较的女人。心肠敞亮,不拘小节,宽容中带着一份暖暖的慈爱。从来没有无缘无故耍小脾气的人。看这架势,秋香不敢轻易的直接进入主题。“有啥了不起的大事?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天塌下来还有大个子顶着呢”。
表姐阴沉着脸,还是没有回应。“我知道一般的小事你都能趟过去,在我心里,你是最拿得起事儿的姐姐,天大的事儿都不算什么,遇到啥事儿了咱都没必要害怕”。
表姐仍然沉默无语。秋香开始猜想着,这是怎么了?对婚礼不满意?不会,前天的婚礼从头到尾都是很热闹的,也没落下什么过场。表姐也始终是喜笑颜开的。
看来肯定是和葛大叔有关了。能有什么呢?秋香实在猜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心里有点着急了。于是语气变得不太耐烦,大声的再次问到:“什么事呀?到底怎么了?”。
表姐本不想和妹妹说这个事儿。就想把事儿埋在心底里,让它变成永远的谜。因为这事儿根本不是让别人知道的事儿。可现在让妹妹看出有事儿了,不说肯定让她不得安宁。说罢,又难以启齿。实在是左右为难,只好选择沉默。让自己的事情在自己的内心里寻找着合理的答案。
秋香一看再问也是没有任何结果,干脆也不再问什么,狠狠的坐在了炕沿上,一双眼睛死盯着屋子中间的圆桌面。和表姐几乎是一样的表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名状的阴气,如被困在屋子里的烟雾,因为没有通风而盘旋在屋子里。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有规律的节奏中嘀嗒嘀嗒的证明着自己的存在。当分针绕了几圈终于和时针重叠的时候。秋香站起来走到外地的厨房做饭。
按当地习俗,新娘回亲当日应该是吃母亲给擀的面条。预示着婚姻的天长地久。现在的状况下,只能由秋香担任母亲的角色了。
秋香就开始和面擀面条,一边下锅煮面,一边又用马勺做豆角打卤。一会功夫就把煮好的面条和卤子端到了饭桌上。“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什么都不管了,只管给你一碗面,快点吃了吧,吃完再想事儿也不晚”。说的表姐“哼”一下笑出了声。拿起桌上的面条就吃开了,
表姐已经有两天没吃东西了,所以吃的很香很香,可以说成狼吞虎咽。
吃完饭,秋香也不理表姐。因为秋香认为一个人如果他(她)想和你说事不用你催,而如果他(她)不想和你说时,你即使拿着钳子把他(她)的嘴撬开也不会说任何事的。
所以索性把她嗮在那里让她自己心思。又跑到厨房把早上杀的鸡炖了,再焖上米饭,等饭好了盛到很大的圆筒式饭盒里。让表姐和她一起去鸡场给李刚送饭,顺便也出去散散心。
表姐也没反对,俩人各自怀着各自的心事,默默的走在被绿草和鲜花包围的乡间小路上。
一贯昂首伸眉走路的表姐,此时已变的低头锁眉的样子。绿意盎然的景色也没能点亮她黯淡的目光。
秋香则望着远处山坡上吃草的羊群和那棵大树及大树底下那个人影。此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七彩斑斓。好像在瞬间变成了灰蒙蒙的一团云雾,缭绕在半空中,仿佛在等一阵风吹来,随风飘到远方。
二人走到那间草屋,桂花嫂正在和李刚说话,秋香看着好像刚哭过。心里心思今天这是怎么了?都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儿,也许该烧香拜佛了。“你也怎么了?”看桂花嫂不回应,李刚说:“刘燕根本没怀孕,王军和刘燕骗了桂花嫂”。
秋香感到很意外,“怎么会呢?”。这时桂花嫂才说:“我是考虑到和王军结婚这些年了,也没给他生过孩子,心里确实有些愧疚,觉得很对不起他的。后来他说和刘燕有了孩子,我首先想到王军和别人有了孩子,和我却没有,明摆着问题出在我身上,是我自己有毛病。
当时觉得王军一辈子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别让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做人不能太绝情,所以我也没哭也没闹就答应了离婚。虽然很痛苦,但也算积德行善了。
可前天刘凯给表姐忙完婚礼的事后,到我那里坐了一会,就和我说王军和刘燕到现在还没有孩子呢,是王军骗了她”。说着说着就凄然泪下,泣不成声。
秋香的心在间断性的疼痛。这是历来没有过的,从小到大到结婚成家。从来没有受到过别人对她的伤害,也没遇到过太让她伤心的事情。
可今天看着桂花嫂被人欺负的这个样子。秋香实在受不了了。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心还能疼痛。如果此时王军在她跟前,她说不定会拿刀宰了他,好替桂花嫂解气。
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人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再去说道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告也无处可告。只能打掉自己的牙往肚子里咽。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安慰她,尽量不让桂花嫂太伤心,尽可能的给她减少点痛苦。同时,秋香心里也在暗暗埋怨着刘凯,都怪他多嘴。桂花嫂本来已经就要愈合的伤口,让他一句话等于又在那伤口上撒了一杯盐水。怎能没有疼痛。
秋香想着想着就和桂花嫂说:“别哭了,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已经傍晚了,咱们现在把鸡哄到鸡房里,然后去你家吃饭,”
把鸡场的事安顿好后,三个女人一起走在蜿蜒崎岖的小路上。白天还姹紫嫣红的各种野花此时变得毫无生机,枯萎的比野草还要难看。
远处山坡上的羊群也在缓慢的往村庄移动着。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就那么无声的走着。
秋香在想着晚上去桂花嫂家住,在这个时候,桂花嫂需要她的陪伴。表姐先让她回她自己家,她的事明天再问。
表姐也在想,自己的事今天已经没法和秋香说了,等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