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里走,伤兵其实越少。
但相应的,他们的实力也会越强大。
一路上有好几个六阶的神使身上都是带着伤的。
所幸,看着不如那些实力只有两三阶神使的那么严重。
统子也恢复了何均的视觉。
她可以让何均去参与战斗,但处理这些人际关系还为时尚早。
“到了。”
李良才走到一个看着和周围没什么区别的小平层建筑前。
“进。”
他刚敲响门,里面便走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军医走了出来。
“姜医生,老王他...”
“李将军,我知道您的心里着急,但要做好准备,王将军的伤很重。”
“我知道了,谢谢...”
“分内之事。”
李良才和那位军医交谈了一阵后,便径直走了进去。
而那位姜医生也离开了。
“何均”跟着,也进了门。
很快,他就见到了今天要见的人:
镇边将军,王信。
屋子内的设计很普通,床,桌椅,几个小隔间,再没其他的东西。
“王将军。”
统子控制着何均的身体走上前,只一眼,体内何均的意识体差点又吐了。
眼前的人,不,甚至很难被称之为“人”的人型焦炭,胸口处正在不停的起伏。
厚重的呼吸声宛若破了的风箱,每一次呼气吸气幅度极大。
皮肤宛若腐朽镂空的木头,干裂、黢黑,这少一块那缺一片的。
周围无数精密的仪器连接着各种管子插在王信的身体各处,滴答作响,为他延续着生命。
“老王他被印国死神苏摩的信仰者围攻,被抽走了大量的生命本源。”
“再加上非洲那边冥界的胡狼头神阿努比斯信仰者从旁作祟,就有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李良才半跪着走到床边,眼神中的杀意快要溢于言表。
这次不是针对何均的。
“嗬...”
躺在床上的王信突然有了动作。
他颤颤巍巍的抬起手,十分艰难的扭头,看向“何均”。
关节仿佛生锈般,每个动作都会伴随着“嘎吱”声,听得人牙酸。
“老王,你悠着点儿啊!”
李良才被王信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连忙起身。
但他没有立刻去触碰对方,而是手足无措的在一旁站着。
以王信目前的身体状态来看,估计李良才稍微用点力,他就碎了。
物理意义上的碎掉。
刚刚的动作,让王信身上掉落下来了不少焦黑的皮肤碎块。
稍微大片些的落到地上,被摔成好几份。
“嗬嗬——”
王信口齿不清的呼出几个音节,那宛若漏风的嗓子很让人担心随时会断掉。
“你想说,一定让我小心那些掌控着黑色诡异气息的神使?”
“放心吧,我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很痛、很难受?”
“何均”几乎是自问自答的说着,这中间王信偶尔会喊两下。
“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死定了。”
“呼——”
王信强撑着的身体突然软了下去。
他龟裂的皮肤再也不堪重负,开始大片大片的掉落黑色的碎块。
周围的仪器也开始报警,滴答作响,迸发出极为耀眼的红光。
“姜医生,你来一趟!”
一旁的李良才急了,连忙掏出对讲机开始大喊。
随后,他双眸赤红的看着“何均”,身上的气息再也压抑不住。
八阶高位的威压如滔天的海浪般拍打在“何均”的身上。
“何均!要是老王今天出了什么事情,我要你死!”
“啧,我只是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关我什么事?”
“何均”没有动,仿佛那恐怖的压力并不是冲着他来的,站定如青松般。
“王信已经没救了,他死定了,你现在吊着他的命无非是折磨。”
“我也不知道你这段时间是怎么和他说的,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他现在想死,但一直被某种念头吊着一口气。”
“应该是你在骗他,骗他这些伤可以被治好。”
“不是什么谎言,你觉得是善意的它就是善意的。”
“何均”摊开手,对此十分无奈。
统子刚刚在系统空间里使用了万物沟通器。
这玩意某种意义上是读取对方想表达的意愿。
对方灵智越高,能显示的信息就越多。
而刚刚对王信使用,只有上述的几个信息:
你是谁?小心黑色气息,我有救吗?帮我报仇。
以及...好疼!我想死!!!
何均在系统空间里看得心惊肉跳。
万物沟通器上的信息他也能看得见。
很难想象,究竟是何种痛苦,能让身为八阶中位的镇边将军疼到想死。
“李将军。”
刚刚离开不久的姜医生去而复返,径直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王信,又扫了眼仪器,摇了摇头:
“李将军,我早就说过了,王将军他的症状,我们束手无策。”
“生命本源的缺失,神明下凡也难救,您又是何苦呢...”
“不可能!”
接近暴怒边缘的李良才打断了姜医生的话。
他双目猩红,就好像一只正在拼命的熊瞎子,狰狞可怕。
“你们在骗我!老王不会死!”
“是你...”
“对,都是因为你!”
李良才突然伸手一指,将矛头转向“何均”。
“如果不是因为你,老王就不会死!”
“我要你偿命!”
李良才说着,居然真的打算朝着“何均”扑过来。
“够了!李良才!”
说话的是姜医生。
明明只是一个军医,但却敢直呼李良才的大名。
“王将军愿意为您挡致命伤,这是他的选择,承受不住痛苦选择死去,也是他的选择。”
“如果他看到你这样,跟条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你觉得他在九泉之下能安生吗?”
“你是将军,王将军不在,如果你这样,那就无人可以再挑起大旗了。”
“和凡尘神大人好好说,把那群狗娘养的杂碎全宰了,让他们下去给王将军陪葬,不是更好吗?”
姜医生字字珠玑,让李良才的愤怒很快转变成了羞愧。
他不想王信死,但若是让对方承受无意义的痛苦,同样并非他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