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表白么？”
许斐笑着点头，“是啊。或者，你也可以理解成求婚。”
江清婉瞪大眼睛：“我才十五！你也太禽兽了吧……”
虽说女子十四便可出嫁，但大多数父母还是不舍得女儿早早离家，一般都是定下亲事，等到十六以后才成婚。
何况，她是活了几百年的游魂，从来都是孑然一身，根本没想过为人妻母。
江清婉一口回绝：“不成。”
这语气斩钉截铁，仿佛一把刀子，生生把两人中间划了一道裂缝。
许斐剑眉微蹙，面色一点点冷下去。
“阿婉，你不曾心悦我？”
“不，我的确对你有好感。”江清婉摇摇头，“但是这不代表我想要和你成婚。这辈子，我只想守着家人好好过日子，哪里也不去。他们老了，我为他们养老，他们死了，我为他们送终。如此，便足矣。”
“你自己呢？届时你孤身一人，去往何处！”
“天大地大，到时自有我的去处。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会秉承他老人家的心愿，尽力行医，治病救人。若是有点福气，就托人将我埋在坤行山的脚下，那是师父常提起的地方，我守在那里，也算是守着师父，有始有终。”
许斐气极反笑：“你想的可真是周全，连死后都盘算好了。”
江清婉裹紧被子，老实巴交的点点头，跟个小鹌鹑似的。
“这的确是我的不对，之前从未想过你还有成亲的打算，我向你道歉。”
许斐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
他展开双臂，离开了拥抱的江清婉突然有些恍惚，怔怔的垂下眼睛。
“阿婉亲过我，这是打算始乱终弃，不负责了？”
许斐斜倚在床榻的枕头上，他的脸微微左倾，阳光落在脸颊上显得分外柔和，嘴角还噙着笑意。
“阿婉，不是每次惹完祸，都能全身而退。”
这张温柔的面孔，她见识过无数次，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手掌之中，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破他的平静。
不知为何，江清婉想到小时候大家都喜欢玩的小把戏，把一点点碎馍馍洒在地上，就看到一群蚂蚁都聚过来，洒在哪里，蚂蚁就去向哪里。
上位者，也是主宰者。
许斐身上，就有着这样的气息。他的温和里含着疏离，虽然有礼，并不让人觉得亲近，反而有些畏惧，不敢造次。
或许是许斐在她面前，将这副做派隐藏得太好，以至于她真的把他当成了嬉笑玩闹的伴侣，而忘了当初捡回来的可是只病弱的野兽。
江清婉抬眼，眼神直直的射向许斐，无比认真地问道：“不知道前太子是想要我一只手，还是一只脚做代价？又或是干脆杀了我？”
许斐挑了挑眉，笑意更盛：“聪明。”
“阿婉，你可知道，你的金镝一鸣，金甲军、玲珑阁、玄机谷和青龙墟的英雄豪杰莫敢不从。我可是把自己的全部身家，交在你的手上，若有一天我不在人世，亦会有人护你周全。”
“我是未对你表明身份，可是你呢？我的阿婉，你的本事很多。会治病，会药膳，会开店，还会探查气息，连我藏身于房内都能知晓，这些莫说是乡野村女，就是我手下的顶尖高手也及不上你分毫。”
“阿婉，你对我不也是处处提防，不曾告诉我半分实情吗？”
他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十分淡然地掀开了两人之间那层纱，似乎在告诉江清婉，你不也是如此，没有对我坦诚？
江清婉哑然。
她是猜测，许斐的音色同她前世遇到的太子如出一辙，只是前世太子身子一直孱弱，说话中气不足，所以她也不能百分百的肯定。
谁知真的是他。
如此一想，斐字上下拆开，非文。
太子原名正是许砚文。
重获新生，他把过去的所有都抛下了。
江清婉神色复杂，万般无奈涌上心头，如同一团乱麻，搅和得理不出头绪。
毕竟前世连脸都没有看清楚，谁又能想到今时今日会有缘再见。
“我不在意你究竟是什么人，从何而来，如何知晓我的身份。我只知道，我就是阿婉救回来的许斐，你想做的事情，我一定帮你完成，我也一定，要阿婉和我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他将身子贴近，两人目光对峙间，许斐的手指挑上她的下巴，“阿婉，你若是不想离开杨家人，也无妨，我入赘就是了。”
“你疯了……”江清婉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摆摆手，“你想嫁，我还娶不起你这尊大佛呢！”
她碰到的都是什么人，脑子怎么都跟豆腐似的，里头没卤水吧！
堂堂前太子，这个身份跟她在一起，说不出是她的福还是祸。
见许斐这狗皮膏药的架势，一想到以后可能要卷入更大的漩涡，她揉了揉太阳穴，直接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今日要好好休息，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