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是这里。”
薄薄的日照洒在萧景烨的脸上，泛了点红。
秋日的阳光，并不毒人，但许池还是挑了一处阴影处，勒住马，停了下来。
秋风吹拂，落叶纷飞，沙沙作响。
他们在此地停留了一会，五皇子都没有下一步指示，就在许池忍不住发问时。
蜿蜒曲折小路的尽头，便传来巨大的动静。
野猪喘着粗气，脚步声重重踩在泥土里，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正向他们跑来。
五皇子凝眸，立马伸手抽出弓箭。
有了前车之鉴，许池反应极快的向后仰，给他腾出施展空间。
但是他等了半晌，五皇子拉着弓，弓绳绷得紧紧的，对准前方，就是迟迟不见他射出。
他们现在停在野猪的必经之处，再不避开，就要撞上来。
眼见野猪离他们越来越近，马开始不安的啼叫，烦躁地晃动身子。
这一只野猪起码有三四个成年男子的重量，被撞到必然会直接飞出去。
他不一定能护住五皇子毫发无损。
若是怪罪下来，自己护主不利，只怕项上人头要落地。
不知道这厮又在整什么幺蛾子，送死还拉上他。
许池皱眉，握紧剑：“殿下，我们先离开。”
说着，他就要拉住缰绳。
萧景烨冷声道：“别动。”
许池动作一僵，便注意到野猪身后还有两个黑点在追逐，定睛一看，那不正是太子和沈清。
那瞬间许池窜出一个极其荒唐的念头，这五皇子弓箭对准的该不会是太子吧。
容不得许池多想。
那野猪也不过是离他们仅有半里的距离，以它奔跑的速度，极快就能到他们面前。
而五皇子还不放箭。
许池冷静下来，抽出利刃，要是五皇子再不出手，他就是违抗命令，也要扯着他走。
正是一个下坡，野猪后脚发力，向上跃起，眼见就要撞上他们。
“小心！”沈清在远处大喊。
许池握紧抽出剑身，紧盯着它，做好防御姿态。
而五皇子弓箭向上，终于动了，他将这一箭射了出去，利箭一端狠狠扎入野猪坚硬的皮肉。
野猪在空中扑腾一下，便直接往旁边歪，未碰到他们之前，便掉了下来。
它躺在地上翻滚，不断地哀嚎，身上一前一后中了两箭。
与此同时，太子收回弓。
两人之间隔着受伤的野猪，远远相望，冷眼对视。
太子正在骑着马慢慢地走了过来。
五皇子开口：“大哥好箭法，隔着这么远都能射那么准。”
他话中一顿：“只不过，比我晚了一点。”
太子轻笑，眼眸却是透着冷意：“五弟，这先来后到，总该有个顺序，方才你已经惊了我的猎物，现在又是何意。”
他这个五弟，太子从不认为他只是像表面那般单纯，虽然是个半残废，但是给他的感觉比三弟还危险，他从来不敢轻敌。
五皇子唇边带笑：“大哥我这次是真的喜欢这头野猪，大家各凭本事争抢，何来前后之说。”
他们虽是谈论野猪，但话中又暗指太多东西了。
明面上是指太子先发现的野猪之事。
也是暗指太子先搭救，留在身边的侍从。
甚至是暗指太子由于出生早，便定下太子之位。
那又如何，五皇子不屑想道。
这一样一样，只要他萧景烨想，通通都要夺过来。
这一刻，他不再在隐藏自己的野心，明晃晃暴露在阳光之下。
凭什么你先遇到就是你的，我偏要抢过来。
两人心知肚明，彻底撕下一直挂在脸上虚伪的面具。
太子笑意淡去：“就算是抢，你也得抢得过，不该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要妄想！”
五皇子道：“你如何知道我抢不过，不试试怎能知道。”
两人剑拔弩张，空中似有一根看不见的弦，拉着两人绷得死紧。
太子冷然：“那就各凭本事，谁杀死野猪就归谁！”
五皇子颔首。
两人眼不眨一下，紧盯着对方。
如果视线能杀死人，他们已经双双毙命。
他们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没注意到野猪不知何时又顽强地站起来，身上鲜血混着泥沙，还想往旁边窜，趁着众人不注意逃跑。
许池一直提防它，怕他真的跑了，便拿起弓箭，对准他的头部，连射两箭。
‘咻！咻！’
最后一击致命。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非常之快。
等众人反应过来，野猪四肢一歪，彻底的闭上眼睛，躺在地上。
这个变故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
沈清直接傻眼，看看地上的死猪，又看向许池。
要不是场合不允许，他恨不得上前去拍拍许池的脑壳子都装些什么。
主子刚讨论出结果，他倒好直接把野猪给射杀了。
这下子野猪的归属权又该算谁的？
许池正低头擦拭弓箭，便感觉有几道针刺般的目光射向他。
他茫然抬头，便对上几人不善的眼神。
“......”
许池磕绊开口：“怎、怎么这般看我？”
他刚才一直紧盯着野猪，并不知他们在议论何事。
沈清扭过头，不想他看这个傻样子。
太子沉默了会，忽然笑出来：“也罢，多谢许池帮我射杀野猪，这倒让我省下许多功夫。”
许池下意识道：“不客气，应该的。”
“哦？”五皇子眼色冷厉，回头瞪了他一眼，许池垂眼，不敢再多话。
他道：“这许池现在是我这边的人，如何是帮你射杀？要算也是算我的。”
沈清扶额，他就知道又要开始了，驱着马不动声色后退几步。
许池也想跑，但是他现在跟五皇子紧紧绑在一起，根本没有撤退的余地。
太子道：“我这侍从本是借你一用，帮你控制马匹，无论如何也谈不上你的人。”
“那可是父皇亲口许诺将他送我，大哥你莫不是在质疑他？”
“送你？什么时候又成送你了。”
“......”
两人争执了一番无果，一直僵持在那边。
许池看那只野猪尸体已经开始逐渐僵硬，马上要围猎就要结束，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向沈清使眼色，对方只是摊摊手，表示他管不了。
许池低声劝道：“要不殿下你们一人一半。”
这句话又换来两道眼刀。
让堂堂皇子，甘心来平分猎物，这是不可能的事。
要就要全部。
不过，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