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流晨答应凌盼若会想尽办法解除蔺欢体内的忘忧蛊后,便转身离开,独自一人去了隔壁安静的雅间里苦思冥想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冀流晨时而眉目紧皱,时而喃喃自语,不断地回忆着自己修习医术以来所学过的知识和经验。
就这样,经过整整一个时辰的穷思极想,他突然想到父亲曾经施展过的凤吟针,眼神瞬间一亮。
他急忙站起身来,急匆匆地赶回蔺欢所在的那间雅间。
刚一进门,他便径直走到凌盼若面前,语气急切:“夫人,我苦思良久,总算是想到了一个能让蔺小姐尽快苏醒过来的方法。”
凌盼若原本正在因为担心蔺欢而心情沉重,此刻听到冀流晨真的找到了解决之法,她脸上的阴霾在霎那间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欢喜和激动。
她不由得喜极而泣,声音颤抖:“冀神医,你此言当真?真是太好了!”
接着,她开始迫不及待地催促着冀流晨:“既如此,那你还等什么?你赶快动手吧!”
“待会儿你需要我做些什么,你尽管直言便是,只要能让欢欢快速醒过来,我绝对不会有半分的迟疑。”
冀流晨连忙朝着她摆了摆手:“夫人别急,你不懂医术,我这个方法无需夫人亲自动手。”
他稍稍顿了一下,继而耐心地解释:“我目前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先对蔺小姐施以我祖传的凤吟针,借助针刺之术来稳固她体内的忘忧蛊,既可以让她尽快地醒来,也可以尽可能地避免她轻易再回想起过往之事。”
“但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要想彻底解决她体内的忘忧蛊,还得另寻良策。”
“依本神医之见,你们当务之急是派人前往南疆去寻觅蛊王。传说中的蛊王乃是所有蛊虫的克星,只有找到蛊王,才能轻而易举地解除她的忘忧蛊。”
话落,他仔细地给凌盼若交代着寻找蛊王的方法,以及怎样把蛊王从南疆带回来的办法。
凌盼若全神贯注地听着他细心交代的字字句句,生怕错漏了其中一点。
等冀流晨说完之后,她眼神冷然地瞥了蔺曲思一眼,甚为不悦地催着:“你还坐在这里做甚?赶快命人去南疆找蛊王啊。”
蔺曲思急忙起身往屋外走去,在快要踏出房门时,还不忘柔声安抚她:“阿若,你别急,为夫这就吩咐人前去南疆,让他们务必要用最快的时间找回蛊王。”
凌盼若年少时是他倾心的姑娘,两人成婚后共同经历了数不清的磨难,又与他相濡以沫整整二十年,他实在不想让凌盼若因为蔺欢的事情而对他不理不睬。
等蔺曲思出了雅间后,冀流晨让凌盼若退出房门外,同时跟她说:“夫人,你即刻让人去准备一些暖胃的米粥之类的食物,蔺小姐应该很快就能醒来。”
“她这几日一直昏迷不醒,恐怕早就饥肠辘辘了。”
凌盼若轻点了一下头:“好,那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你给欢欢施针了。”
雅间的房门一关,冀流晨动作利落地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型木质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套顶好的银针。
他只见过父亲用过凤吟针,即便他从未使用过,却并不妨碍他施针的手法熟练,飞速地将银针准确无误地刺入蔺欢头部的穴位上。
银针针尾轻颤,发出细微低沉的凤吟声,这就是凤吟针名字的由来。
给蔺欢施完针后,冀流晨的额头上早就溢满了汗珠,他后背的里衣同样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他记得父亲曾经嘱咐过他,不可轻易使用凤吟针,费力不说,还特别的费神。
他此时此刻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施完一次凤吟针,比他上山采药一次还要累上许多。
但他不能放任蔺欢不管,先不说他作为一个医者,救死扶伤是他的职责。
再说,蔺欢是服下他给的忘忧蛊才会出事的。
更何况,凌盼若已经求到了他面前,于情于理他都得把蔺欢从昏迷中救醒。
冀流晨坐在椅子上,费力地用手帕将额头上的汗珠擦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每隔一会儿便给蔺欢探一次脉,反复来回几次后,在清楚地瞧见蔺欢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他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约莫两刻钟后,他瞧得仔细,蔺欢露在被子外面的右手手指微微动了动,是将要醒来的征兆。
他紧忙拔掉蔺欢头上的银针收入药箱里,然后朝着门外轻声喊着:“夫人,你快进来吧,蔺小姐就要醒来了。”
凌盼若闻言,大步流星地进入屋内,站在床榻边静静地等待着,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期待,一眼不眨地盯着蔺欢。
又过半刻钟后,就在她怀疑是不是冀流晨骗她时,床上的蔺欢慢慢睁开了双眼。
她轻柔地唤着:“欢欢,你总算醒来了,你醒了就好。”
她随即对着门外喊:“小姐醒了,你们快把本夫人刚才让厨房准备好的食物端上来。”
随着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两名护卫各自端着一个托盘进屋,托盘里皆是放着两道美味可口的小菜和一碗粥。
热气腾腾的饭菜香,一下子勾起了蔺欢的食欲,侧目看向托盘的方向。
凌盼若没忘记她已有好几日未曾进食,见她被饭菜的香味吸引,伸手把她扶起来靠着床头坐好,还贴心地在她的后背放了一床被子,让她靠得舒服一些。
“欢欢,客栈准备的米粥和小菜刚刚出锅,你快吃。”
她向护卫招了招手,待到护卫走到床前,她端起一碗粥,用筷子夹上些许小菜,又亲自喂到蔺欢的唇边。
蔺欢对于递过来的粥,没有率先张口吃下,就算此刻饿极,仍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问:“你是谁?”
下一刻,她的右手指了指自己,白皙的脸庞上一片茫然:“我又是谁?你唤出的欢欢二字是我的名字吗?”
此刻,她的脑袋里完全没有记忆,如同一张纯白的纸张,空空如也。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年龄几何,又为何会在这个房间里。
而且,她饿,很饿,不知道自己已经饿了有多久。
她的问题让凌盼若始料未及,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蔺欢再一次醒来时,记忆会丧失得更加彻底。
毕竟,蔺欢上一次醒来的时候,还能记得她自己是谁。
她侧目看向冀流晨,以眼神询问着:“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