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欢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后,她的卧房里会凭空闯入一名登徒子。
这个胆大包天的不速之客不仅大大咧咧地坐在她的床榻边偷看她,还堂而皇之地牵上了她的手。
更加过分的是,男子把她的双手捉住也就算了,居然还紧紧地把她搂在身前。
蔺欢心内又羞又恼,使出浑身解数奋力地挣扎着,试图挣脱男子的束缚。
然而,当她的脑袋在不经意间靠在男子宽阔坚实的胸膛前,清晰地听到男子的心跳声时,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心跳声让她感到似曾相识,熟悉得让她可以肯定自己曾经听过无数遍。
这一刻,蔺欢停止了挣扎,静静地靠在男子的身前,仰头直视着他的双眼。
祈毓正低着头,目光灼灼地看她,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她惊讶地发现,男子的眸中蕴含着无尽的温柔,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令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祈毓见蔺欢不再抵触自己的拥抱,瞬时间满心欢喜,以为她终于想起了自己。
他激动万分,连忙用力地点头回应:“欢儿,我就是你的夫君!你想起我来了,对不对?”
他深信不疑,只要他能够再次见到蔺欢,凭借着他们夫妻之间深厚的感情,蔺欢一定能够重新找回失去的记忆。
然而,蔺欢却对他摇了摇头:“我方才只是觉得你的心跳声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并没有真正的想起你是谁。”
话落,她皱起了眉头,努力地回想着,希望能找到一点关于自己和男子之间的回忆。
可是,任凭她此刻如何竭尽全力地去回想,却仍然想不起一丁点他们两人曾经的点点滴滴。
祈毓的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念及蔺欢是因为忠义侯夫妇的算计才会记忆全失,很快又恢复了坚定的神情。
他一只手紧握住蔺欢的手,另一只手放在蔺欢的眉间,将她皱着的眉头抚平,声音轻柔:“欢儿,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忘记我的,慢慢来。”
“你的记忆需要时间来唤醒,我们不急于这一时。我这一次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带回家,回我们俩的家。”
“欢儿,时间紧迫,我们先离开这里。”
祈毓说话的同时,迅速地放开自己的双手,让蔺欢稳稳地坐在床前。
他则是弯着腰,右手拿起一只鞋子,左手握住蔺欢的左脚踝,体贴又细心地给蔺欢穿上。
他的举动,让蔺欢愣住了好几息时间。
她反应过来后,快速地拿起另一只鞋子往自己的右脚上套着,边穿边说:“我…我自己会穿。”
她想,眼前的男子或许真是她的夫君。
男子给她穿鞋的动作是那样的熟稔,想来在她失去的记忆里,曾经一定是给她穿过鞋子的。
她的直觉告诉她,男子不会害她,她决定顺着自己的感觉跟男子离开川主府。
反正她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今日或明日,迟一天与早一天的区别而已。
等她穿好鞋子后,祈毓再次牵上她的手,言语中难掩开心:“欢儿,我们快走。”
他带着蔺欢往屋外走去,在即将踏出卧房时,蔺欢忽然想起自己一早收拾好的包袱,停下了脚步:“你等等,我还有东西要拿。”
她快步往床榻边的柜子跑去,翻出一个装着些许首饰和少许银钱的小小包袱,又飞快地折回门边。
恰在此时,温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不好了,川主府的人似乎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川主带着一大批人正往夫人的院落来呢!”
祈毓一听,语气中是忽略不了的气愤:“他来得正好,本王正愁没机会亲自去问他为什么要拆散我和欢儿。”
忠义侯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想让他和蔺欢在一起,他可以理解。
可蔺欢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他们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强行抹除蔺欢的记忆呢!
蔺曲思在凌川是何种的身份地位,蔺欢这几日有所耳闻。
整个凌川是蔺曲思说了算,她见过进入川主府的人,无一不是对蔺曲思恭恭敬敬的。
而且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位说是她夫君的男子,十之八九是偷偷潜入川主府的。
虽说她还记不起男子是谁,但也不想男子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她伸手拨开男子的手,出言催促着:“你快点带着你的人走,莫要在此多留,很危险的。”
“你放心,我是川主的女儿,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祈毓又一次握紧了她的手,固执己见地说:“不,欢儿,我既然找到了你,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一次,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放手。
上一次在屹阳城,便是因为他相信忠义侯夫妇是蔺欢的亲生父母,不会对蔺欢做什么,才没有执意地跟着去往忠义侯夫妇当时下榻的客栈。
没曾想,就那一次,短短半日时间,他们就丧心病狂地用歪门邪道消除了蔺欢的记忆,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蔺欢再一次拨开他的手,劝着他:“我让你走,你赶紧走就是了,不要在此磨蹭下去了。”
“明日黄昏时分,主街会举办热闹的灯会,我会趁此机会逃走。”
“你若真要带我走,到时候我们在街上会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见男子执意不走,她伸手把人往外推。
祈毓见她此刻坚决留下,拗不过她,只好对温月吩咐:“让人迅速撤出川主府。”
他转身往屋外走出几步,又退回原位,抱紧了蔺欢:“欢儿,明日我在主街上等你,我们一起回家。”
紧接着,他凑近蔺欢的脸颊亲了一下,这才满眼不舍的转头离去:“欢儿,那我先走了,我们明日再会。”
他话音一落,脚尖轻点,在转瞬之间消失在蔺欢的视野中。
蔺欢伸手摸着被他亲过的脸颊,不自觉地轻笑起来,不知怎的,她的心里感觉就像吃了蜂蜜一般甜腻。
直至看不见男子的身影,她才转身把房门关上。
她拿着包袱坐回床榻边,又把包袱打开,将先前丫鬟送来的首饰三下五除二地摆回原位,然后躺在床上闭眼假寐,等着蔺曲思一行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