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毓很自觉的给凌盼若腾开一点位置,方便她端着瓷碗给蔺欢喂粥。
凌盼若先用瓷勺搅动着碗里的粥,待粥的温度适宜后,才舀起一勺白粥递到蔺欢的嘴边。
她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心,声音如丝绸般柔和:“欢欢,你先喝点粥吧,其他的事情我们待会儿再聊。”
蔺欢微微蹙眉凝视着眼前的白粥,身体不由自主地发出抗拒反应。
她礼貌性的表示拒绝:“这位夫人,我的手能动,我可以自己喝,不用麻烦你了。”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要这位中年女子稍稍靠近她,她的心里便会下意识地生出防备心。
她的抗拒,让凌盼若的脸色在霎那间变得惨白如纸,伤心欲绝。
好像自从蔺欢第一次记忆全失开始,就对她心生戒备,很是抵触她的亲近。
祈毓直接伸手把瓷碗从凌盼若手中接过。
“夫人,还请你稍微离远一点儿,欢儿已有三日未曾进食,想必是饿坏了,我来喂她就好。”
他心中冷笑连连,忘忧蛊是凌盼若亲手给蔺欢喂下的,现在不论是个什么样的结果,能不能接受得了,凌盼若都得受着。
祈毓重新从碗里舀起一勺白粥,柔声说着:“欢儿,来,夫君亲自喂你。”
蔺欢朝他浅浅一笑,乖乖地把他递过来的粥喝下。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祈毓看,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祈毓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问她:“欢儿这样看着我做何?”
忽地,他一个没忍住,激动万分的问:“欢儿,你记得夫君了,对不对?”
蔺欢轻轻摇头,神色颇为苦恼:“不记得,我方才回想了许久,仍是想不起关于我与你曾经的一星半点。”
“我就是觉得你的模样生得好看,我喜欢看。”
她实话实说,这个自称是她夫君的男子,长得不是一般的英俊。
如果真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她夫君的俊美,她想,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来形容最为恰当,没有丝毫的夸张。
祈毓一愣,而后抿唇轻笑:“无妨,我们慢慢来,欢儿总有一日能想起来的。”
“欢儿既然觉得夫君生得好看,你尽管放心大胆的看。”
凌盼若和蔺曲思瞧着两人之前其乐融融的相处,心里酸涩得厉害,很不是滋味。
蔺欢失忆后,对他们从未像对祈毓这般和颜悦色,看他们的眼神既淡漠又疏离。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屋外忽然传来仆从的禀报声:“启禀川主,冀神医和无忧公子来了。”
随着仆从的话音落下,冀流晨和冀无忧父子俩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缓缓自门外进入。
冀无忧率先对蔺曲思和凌盼若拱手一礼:“在下见过川主,见过夫人。”
不等两人回话,他又对蔺欢行礼:“在下见过蔺小姐,多谢蔺小姐三日前的救命之恩,在下定会铭记在心。”
“此后蔺小姐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药师阁必定倾尽所有为你所用。”
药师阁离他们家不算远,一来一回只需四个时辰左右。
冀流晨算着蔺欢可能苏醒的时间,带着冀无忧回了冀家。
听到蔺欢醒来的消息后,父子俩又急匆匆地赶来川主府。
蔺欢听得一脸的蒙圈,仔细地瞥了冀无忧一眼,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
“这位公子,你是?”
她的问题,令冀无忧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俊逸出尘的脸上全是不敢置信。
“蔺小姐,在下是冀无忧,三日前蒙你拼死相救,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你都忘了吗?”
冀无忧只怔愣住几息时间,便想到了蔺欢会失忆的关键。
他心内暗自叹息,依照蔺欢近期以来的情况来看,忘忧蛊的作用弊大于利,不是一个谈得上好的疗伤利器。
冀流程等蔺欢喝完一碗粥后,才伸手给她把脉。
片刻之后,他朗声说道:“川主,夫人,蔺小姐的伤没有大碍了,此后只要躺在床上静养半月时间即可。”
凌盼若安心的舒了一口气:“欢欢无事就好,有劳冀神医了。”
约莫半刻钟后。
冀流晨和冀无忧起身告辞。
两人一回到冀家,冀无忧径直告诉父亲:“爹,忘忧蛊不适合治伤,以后别再养它了。”
冀流晨坐在椅子上凝眉思考,没有及时回话。
蔺欢服食忘忧蛊后,近些日子来受过的折磨,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他不禁开始怀疑起来,自己当初养忘忧蛊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不可否认,忘忧蛊之前的的确确帮助了许多人,唯有蔺欢是个例外。
毕竟,从前服用过忘忧蛊的人不算少,从未有人跟他反映过患者能记起曾经的回忆。
他随即叹了一口气:“害得蔺小姐受了那么多的折磨,为父确实应该考虑一下还要不要继续养忘忧蛊了。”
“无忧,蔺曲思他们派去南疆找蛊王的人,最近可有消息传来?”
冀无忧没说话,起身直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快速地翻看着从药师阁中拿回来的数十本世所罕见的医书。
他一目十行地翻着,夜以继日地渴望着能从书中找到解除忘忧蛊的方法。
皇天不负有心人。
终于在翻到最后一本医书的尾页时寻到了蔺欢的解救之法。
他乐得笑逐颜开,连着翻了两天两夜的医书,竟也不觉得疲惫。
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冀流晨时,父亲提出了强烈的反对。
“无忧,不行,这个方法万万使不得。”
“用你的心头血来培育新的蛊王,我们先不说能否成功,单是时间都需要用上整整一个月。”
“你一旦决定培育蛊王,就得日复一日地从你的心口处现取鲜血,就算有珍贵的药材养着,你的身体也会吃不消的,你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为父不准你这样做。”
他们夫妻俩只有冀无忧一个孩子,他们不希望冀无忧有任何的闪失。
蔺欢救了冀无忧一命,他们会好好报答,一点都不愿意搭上冀无忧的性命。
冀无忧用此种方法去救蔺欢,与以命换命没有区别。
冀无忧温言劝着冀流晨,试图说服他:“爹,您以前总跟孩儿说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何况还是救命的大恩呢!”
“您这次别阻拦孩儿,蔺小姐的命,孩儿救定了。”
“若孩儿最后不幸因此殒命,还请爹莫要去责怪蔺小姐,她对此事一无所知,一切都是孩儿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