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蔺曲思几人和暗十三都出去后。
蔺欢集中精神,意识一动,右手中立时出现了系统中独有的营养液、生血丸以及好几种补血益气的药物。
她先准备好温水,又把祈毓扶着坐起来靠着自己的肩头,然后亲自把药物给祈毓喂下。
眸光触及到祈毓霎白的脸色,和瘦消的脸庞时,她心中怒气顿生。
扶着祈毓重新躺回床榻后,蔺欢并没有闲着。
她从系统里拿出了笔和纸,快步走到桌子边坐下,右手执着笔‘刷刷刷’地在纸上写着。
她的笔触飞快而坚定,在她的记忆刚刚完整时,她醒来的那一刻早已做好了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纸张上的墨水渐渐干涸,她才把写满小字的纸张小心地收到袖子里。
蔺欢重新回到床榻边坐下,双手紧握着祈毓的右手,尽量让自己的怒气快速消散,目不斜视地盯着祈毓看。
虽说她现在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她的直觉强烈地告诉她,祈毓会虚弱至此,一定是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她不自觉地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凌盼若究竟是给她下了什么药?
为什么连她的随身系统都毫无所觉?
如果不是毒药,那又会是什么呢?
一连串的疑问在她的脑海中盘旋着,久久挥之不去。
正当她苦苦思索之际,祈毓那只被她握住的右手突然微微一动。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瞬间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
蔺欢的眼神也立刻变得明亮起来,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祈毓身上,安静地等着他醒来。
又过半刻钟后。
祈毓睁开了疲惫的双眼,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起昏睡前要轻快了一点。
他看着蔺欢那满眼的担忧,轻扯了一下唇角,勉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欢儿,你别担心了,我没事的。”
如今能看到蔺欢如愿恢复如常,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总算没有功亏一篑。
蔺欢执起他的手,紧贴着自己的脸颊,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夫君,我懂医术,你有没有事,我最清楚。”
“你放心,便是拼尽我这一生的医术学识,我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的身体好起来的。”
“我记得我昏睡之前你跟我说过的话,你说等我醒来后就会告诉我一切的。”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祈毓心口处的伤是怎样来的,身体又为什么会比一年前身中剧毒时还要虚弱。
祈毓想到忠义侯夫妇毕竟是蔺欢的亲生父母,不好直言。
更何况,他们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好好补偿蔺欢。
他想让蔺欢能有双亲的关怀和疼爱。
故而,他柔声劝着蔺欢:“欢儿,一切都过去了。”
“你就别问了,我的伤并不重,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蔺欢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他会给出自己这样的回答。
她放开祈毓的手,径直起身打开了房门,把暗十三喊进了屋内:“你们王爷不愿说出自己的伤势是如何得来的,你来说。”
她明白祈毓在顾忌着什么,祈毓不想让她和忠义侯夫妇公然撕破脸。
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早在凌盼若给她下药强行剥除她的记忆时,他们就没有任何资格再做她的父母了。
换作是从前,她以为是自己的魂魄占了原主的身体时,面对他们的伤害,或许会感到纠结。
而今,她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就是原身时,她只想立刻、马上跟他们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暗十三早就看忠义侯夫妇不顺眼了。
他无视祈毓警告的眼神,势要把心中的不爽一吐而快:“请王爷恕罪!王爷不让属下说,属下偏要说。”
“等属下说完一切之后,王爷要打要骂,属下毫无怨言。”
接着,他没有丝毫隐瞒地开了口:“王妃,您的父母为了让您记忆全失,忘记您与王爷的过往,亲手给您的身体里种下了一种名为忘忧蛊的蛊虫。
冀神医说忘忧蛊本身是无毒的,不会损伤您的身体,只会消除你的记忆。
原本,只要别让您接触到从前熟悉的事与物,您便不会有事。
可他们没料到您体内的忘忧蛊会在短短时间内频繁地发作,从而让你头痛欲裂,直到疼晕过去才会罢休。
再加上一个月前您又身受重伤,削弱了您自身的力量,无法再压制得住忘忧蛊,怕您会活生生的头疼而死,他们迫不得已才让神医给您解蛊。
而想要解除您的忘忧蛊,得用到南疆极其难遇的蛊王。
他们和王爷分别派了人前往南疆去寻找,却迟迟不见有好的消息传回。
无奈之下,冀神医说只能重新培育蛊王。可是,想在短时间内培育出新的蛊王,就得每天从心口处现取心头血去滋养。
王爷之所以会失血过多,虚弱到要属下们搀扶的地步,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地培育出蛊王,而取了整整一个月的心头血。”
自从决心培育蛊王的那一天起,他家王爷每日都要用匕首在心口处扎上一刀,然后取出小半碗的鲜血来。
王爷的伤口疼不疼暂且不说,单是每天那小半碗的血量,王爷的身体哪怕再好,也会支撑不住的。
即使是王爷在取血之后有药师阁的珍贵药材养着,王爷的身体也照样的一天更比一天的虚弱。
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担心王爷会撑不下去,可他们又不能阻止王爷要救王妃的决心。
因为他们知道王妃对王爷有多么的重要。
暗十三简明扼要地说完这一切后,静静地站在一旁低眉垂首,不敢去看祈毓的脸色。
他的话,让蔺欢愣住了许久。
等蔺欢回过神来后,双眼早已微红一片,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泪水像是开闸的洪水般止都止不住。
她再次握住祈毓的手,她的手同样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夫君,你真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有可能会没命的?”
“是我不好,如果我能谨慎一点,你也不用受这么多的罪和痛,都怪我。”
她心内自责不已,她在二十一世纪时从小不得父母喜欢,后来又被父母毫不留情的抛弃在游乐场。
在屹阳城首次见到忠义侯夫妇时,她以为他们与她原先那对残酷无情的父母会是不同的。
到头来,终归是她妄想了。
祈毓伸手附在她的脸上,试图擦干她的眼泪:“欢儿,你别哭了,我看得心疼。再说了,夫君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欢儿,我们是夫妻啊,是要白头偕老的,我能救得了你是天大的幸事,我只怕我救不了你啊。”
他只不过是献出一些心头血罢了,他的伤口迟早会愈合,身体也迟早能养好。
他就怕蔺欢会先离他而去,他没法想象以后没有蔺欢的日子里,他一个人要该怎么过。
祈毓此话一出,蔺欢的泪水流得更加的汹涌了,哭得泣不成声。
他想坐起身来安慰蔺欢别哭,奈何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只得用暗十三递过来的手帕不断地给蔺欢擦着眼泪。
蔺欢就着他手中的手帕把眼泪擦干,眼神在霎时间冰冷得如同冬日的雪花。
而后,她快步走到门口,伸手从袖子中拿出早早准备好的断亲书递给凌盼若,语气决绝:“夫人,签了它。从此以后,我蔺欢与你们夫妻俩再无一丝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