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何悠悠窝在赵长卿怀里，将这封信给他看。
“你到底怎么惹到他了？”
赵长卿看完信，哭笑不得：“我没有。”
他万没想到，自己的情路上最大的障碍，竟然是这个熊孩子。
不过，赵长卿的这个主意倒是深得何悠悠的心。
有军械司的加入，冶铁工坊军器组的孵化工作就有了具体的方向。
“悠悠，朝议时，阿狸提出，要对乌桓国保持绝对的武力压制。这个主意，是受了你的启发？”
何悠悠承认：“这个说法，我确实跟他提过。乌桓国虽然现在与大乾相处融洽，但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只有保持自己的强大，才能对他实现震慑和压制。”
赵长卿捋着她的头发：“你说得极是。这次军械司派人过去，我让他们特地针对乌桓国的作战方式，对现有军器进行改良。”
何悠悠躺在他怀里，神态慵懒。
“乌桓国擅长骑射，远程军器不可少。除了军器，还有工程军事，也不可轻忽，要在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
赵长卿伸手捏捏她小巧的鼻子：“一边赚人家的钱，一边针对人家，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心机的女人。”
“怎么，怕了？”
“怕，怕你跑了。”
何悠悠突然沉默。
片刻后才开口道：“含章，若是我真的跑了呢？”
赵长卿似是被她这句话吓住，幽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若是有一天我找到了回家的方法，真的回去了，你会怎样？”
“何悠悠，回家和我，只能选一个，你怎么选？”赵长卿的声音有些发颤。
何悠悠目光坚定，看着他，丝毫没有闪避：“我选回家。”
“你……”
“那里是我生活奋斗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有家人，有朋友，还有事业。”
“这里也有你的家人，朋友和事业。”
“我当然都舍不得，但是你也说了，只能选一个，那我就选回家。”
赵长卿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吻下去。
握住她的两只手，十指交缠。
热烈的啃噬，让她的嘴唇有些发疼。
她可以把他踢出去，但是她没有。
何悠悠微仰着头，闭眼，迎上他的唇舌。
正光四年。
年关刚过，冰雪未消，乌桓国传来新的消息。
乌桓国新上任的王，原二王子查克钦，向大乾递交国书。
国书中提到，乌桓国王要亲自前来大乾，与大乾皇帝陛下会面。
朝廷上上下下，都在为查克钦的到来做准备。
查克钦进京那天，何悠悠同程廷睿一起去看了热闹。
两人站在朱雀大街临街的楼上，从窗口向下俯瞰乌桓国的队伍。
和他俩一起的，还有乌桓国的留学生们。
最近优瑞堂的人和这些留学生打得火热，成天带着他们在中原文化中浸淫。
一个个长袍大袖，穿着丝履，戴着儒巾，被中原文化渗透得很彻底。
朱雀大街上，礼部鸿胪寺的官员安排的仪仗在前，鸣乐开道。
查克钦身着王服，骑着骏马，跟在仪仗之后，并频频打量两边的街景。
大街两旁都是看热闹的老百姓。
等他走近，何悠悠身旁的留学生们，冲着自己的王高声欢呼起来。
说的是乌桓国的语言，何悠悠听不懂。
但能感受到他们的激动，和热情。
查克钦听到熟悉的语言，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被吸引过来。
他缓缓抬头，向这边看过来。
看见了身穿中原服饰的乌桓国留学生，向他们微微一笑，挥了挥手。
何悠悠扶着窗框，淡淡地望着。
突然，发觉查克钦的视线似乎固定在自己身上。
深邃的眼眸，毫无顾忌地盯着她。
何悠悠回了他一个微笑。
直到队伍走过他们所在的那栋酒楼，查克钦才收回目光。
“他刚才是不是在看你？”程廷睿注视着查克钦的背影，眉头微皱。
何悠悠浅浅笑道：“你婶这么美，这么出众，他多看两眼也是应该的。”
程廷睿闻言，不由得心头微痛，眉头皱得更深。
“对了。”何悠悠突然想起一事，“你上次打探来的消息，不是说他要来和亲？这次他来，带女眷了没？”
程廷睿摇头：“似乎并没有。”
“没有女眷……难道他自己要求亲？皇室中还有适龄未嫁的公主郡主吗？”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当今圣上的姐妹都已择婿，而皇后娘娘刚诞下的小公主才不满两周岁。”
“哦。”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人上楼。
那人身着乌桓服饰，走到一众留学生面前，用他们的语言交谈了几句。
留学生们个个激动异常。
程廷睿小声向何悠悠道：“是查克钦派来的，说明晚宴请他们。”
何悠悠讶然：“敏之，你连乌桓语都会说？厉害啊！”
“学了些皮毛而已。”
“你谦虚了，子侄里有你这种天才，婶婶我与有荣焉。”
“……”
乌桓国王君查克钦下榻在国宾馆舍。
当晚，大乾天子赵长衡设国宴招待外宾。
承天殿上摆好御座，铺上黄麾。
皇太子、皇子在东，亲王在西，五品以上官员在殿内列席坐定。
护卫官二十四人，伺立两旁。
教坊司负责歌舞奏乐，光禄寺负责酒膳肴馔。
司壶、尚酒、尚食等一众人员，在殿中来回穿梭伺候。
身着王服冠冕的查克钦，被鸿胪寺官员接引进殿，落座。
光禄寺开爵注酒，教坊司跪奏《眷皇明之曲》，跳《抚安四夷之舞》。
照惯例，国宴敬酒一共要行九轮。
九轮之后，撤去歌舞，才是举箸用膳的时候。
大乾天子与友邦君主，立刻开始了热烈而友好的交谈。
“乌桓王君在国书之上提及，要与我国联姻？”
查克钦拱手道：“正是。我初登王位，后位空悬。更兼我向来仰慕中原文化，愿迎娶一位才学见识出众的中原淑女，入乌桓，做王后。”
席间文武官员听了，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赵长衡也很为难。
他满含歉意地道：“乌桓王君有所不知，我大乾皇族之中，适龄女子均已婚配，眼下并没有合适的女孩儿可嫁。恐怕，要让王君失望而归了。”
谁料，查克钦听他这么说，却并没有表现出失望之意。
他脸上的表情仍是志在必得：“陛下，我无意娶贵国皇族之女。”
“哦，那王君想娶哪位？”
查克钦微微勾唇，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官员坐席：“听说你们大乾文渊阁大学士的母亲，孀居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