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傻子,知道眼前这人大有能耐。
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皇宫,又悄无声息来到御书房,更是将外面的侍卫全解决,想取他性命也很容易。
赵佶虽然在修道,但并不会武功,而且他好女色,体质虚弱,他身边陪侍的这名太监,也是个普通人,他们两个想要反抗,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赵皇不必担忧,石某人的名号,你恐怕没有听闻过,说出来也无意义,今天石某人来此,只是奉了他人命令,同你商议一件事!”
玄衣男子淡淡开口。
赵佶心念翻转,本能的觉得,此人口中的这件事,会相当不简单。
“不知是何事?”
赵佶沉声说道。
他心里思绪纷飞,想着此人的目的。
似这等高人,寻常富贵恐怕难以入他之眼,他还言及是奉他人之命,这就更说明,此人来意之深沉。
“禅位!”
这两个如同惊天霹雳,在赵佶脑海炸响。
他浑身一震,竟不由自主哆嗦了起来。
旁边的太监吓得一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你,你......”
他满脸惊骇,指着玄衣男子,恐惧得说不出话来。
赵佶手中的笔落在宣纸上,墨汁糊了一片,他往后退了两步,磕到了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猜测了很多,但没想到对方的目的是这个。
“你背后是谁?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
赵佶反应过来,心中倒是一下子镇定了很多。
现在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尽管差点把他吓出了心脏病,但至少不用担心对方会突然下杀手。
毕竟这件事,还有得商量。
惊骇之余,他怒意横生,对幕后之人不断猜测。
赵佶登基不过十五年,他十八岁当皇帝,如今也才三十三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他既不是刚上位,又不是迈入了暮年,而且朝堂也一片稳定,这个时候不应该有人打他的主意啊!
可现在的事实又摆在眼前,他不得不去思考,到底是谁在暗中觊觎他的皇位。
赵佶自己还年轻,他的子嗣都小,没有什么根基,最大的儿子赵恒,也不过才15岁而已。
因为兄长宋哲宗赵煦的教训,赵佶怕自己重蹈覆辙,所以自即位以来,疯狂生孩子。
到政和五年,即位十五年间,他一共生下了24个儿子。
最大的是赵恒,已有十五岁。
最小的赵樾,才出生不足两月。
就在今年,赵佶立赵恒为太子。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在此刻,它在赵佶心中被无限放大。
禅位两个字,让赵佶不得不往太子赵恒身上去想,尽管赵恒刚被立为太子,可说到禅位,自然是要名正言顺的,赵恒的确符合这个条件。
至于赵恒自己,显然不具备威胁他的实力,所以,若是赵恒,那背后定然有人支持。
支持者,可能是宗室的人,也可能是朝堂上的人。
当然,除了赵恒之外,别人似乎也有可能,不过这个可能性要小很多。
赵佶思绪万千。
他静静等待着玄衣男子的回答,他不由猜想着,此人口里究竟会蹦出哪个名字。
“我,自梁山来!”
玄衣男子的话,再度让赵佶失态。
赵佶想了很多种可能,却始终没有想到梁山上去。
前一段时间,梁山的事情,确实闹得满城风雨。
可在赵佶看来,这毕竟是一伙土贼,就算占据了三州之地,数度抵抗住了朝廷的围剿,赵佶却从未想过,梁山会直接威胁到他的皇位。
“梁......山?”
赵佶喉咙干涩,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随即他便想到了,民间确实有不少奇人异士,梁山多是江湖草莽,收拢一些有怪异本事的人也是很正常的。
“这位石先生,你有如此本事,在梁山岂不是屈才了,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只要你点头,封官进爵也很容易,为何要屈居小小梁山呢?”
赵佶沉声说道。
他倒不是蛊惑,只是觉得这种人若是能为己所用,将会是一把利刃,能替他解决许多问题。
不过他也明白,这种人不好控制,是一把双刃剑,也很容易伤到自己。
赵佶倒是不担心,他身为皇帝,拥有整个天下,不怕收买不了这种人,只要他给的筹码多,就是神仙也会心动。
玄衣男子深深看了赵佶一眼。
似笑非笑地说:“赵皇倒是打得一把好算盘!若是换成一般人,肯定会心动。”
言下之意,就是他并不心动。
赵佶顿时如丧考妣,看着玄衣男子道:“你想要怎么样?”
虽然他刚才说了禅让两个字,但是赵佶却并不认为,这件事能做得到,哪怕梁山以武力威胁,也不可能从他这里得到皇位。
因为这皇位可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赵家的。
非赵氏宗亲,想夺取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天下没人会答应!
就算是他写了禅位诏书,也没人会拥护梁山执掌天下!
呵呵,梁山这步棋,太异想天开了!
要是直接威胁皇帝就能换来帝位,古往今来,不知道要多出多少皇帝。
没见董卓、曹操等权倾天下之人,也只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赵佶想得很明白,他冷静下来后,反而不担心自己的性命了。
皇位梁山是夺不走的,就算把他杀了也无济于事。
最坏的情况是,梁山将他控制起来,让他当傀儡皇帝,重现挟天子以令天下的局面。
“呵呵,你现在要做两件事,第一件事,杀贼!”
玄衣男子笑道,表情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杀贼!
赵佶咀嚼这两个字,心里很是怪异。
贼!
你梁山不就是贼吗?
杀贼,是杀梁山的贼人吗?
赵佶心中嘀咕着,却一点也没表现出来,他不耻下问道:“贼,杀什么贼?”
“国贼!”
玄衣男子笑着说。
“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荒淫无度、排除异己,私下滥使职权以鱼肉百姓为乐,将民间弄得乌烟瘴气,满目涂炭,赵氏王朝倾颓的罪魁祸首!”
“以你的话说,就是不恤君之荣辱,不恤国之臧否,偷合苟容,以持禄养交而已耳,谓之国贼。”
不理会赵佶变幻的脸色,玄衣男子缓缓说道。
“你应该知道杀什么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