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色的宽大树叶们在那温暖又璀璨的阳光之下,肆意地展开着。
它们骄傲又自豪地展现着自己的美丽,似乎想要吸引更多人的目光。
苏格兰懒洋洋地倚靠在粗糙的黑褐色树干之上,那些从树叶间隙泄下来的零星阳光,轻轻地映照在他那毫无侵略性的温吞面容上。
安室透静静地站立在树荫之下,那头淡金色短发不着痕迹地遮去他面容上的情绪,令他的面容看上去晦暗不明。
“……景光……”
“我还可以这么叫你吗?”
在一片令人感到窒息的寂静之中,安室透的嗓音有些轻微地颤抖着。
苏格兰轻笑一声,这一声笑之中蕴含着太多的复杂情绪了。
有怀念、有追忆、以及其余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着。
“零,如果是你想的话,是可以的。”
“景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年前,到底是——”
安室透竭力压下自己内心不断翻涌着的情绪,可是,他的声音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和沙哑了起来。
“零,”
“三年前,我们就都暴露了啊。”
苏格兰用最温柔的嗓音说出最扎心的话语。
“什、什么……”
听此,安室透身形不稳地后退了一步。
他那张小麦肤色的俊逸脸庞上都苍白了几分,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
苏格兰长长地叹息着,他轻轻地扬起头来,任由着那温暖的零星阳光照亮着他那流畅的脸庞线条。
“三年前的某一天,我接受到了一个来自组织高层亲自颁发的任务,”
“他让我去一处废弃医院见他,我以为我被他看上了,我因为即将要接触到组织高层而高兴赴约之时,”
“在那个废弃医院里,我却只看见了一个老旧电视。”
“老旧电视上的那个人影,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说到这里,苏格兰的身体都不禁轻微地颤抖了起来,那垂放在身两侧的手指紧紧地攥了起来。
安室透只感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沁湿了。
那个组织高层能够查出来诸伏景光的档案,那么顺藤摸瓜,他一定也会查到同一个警校毕业的降谷零。
这无关降谷零背后的日本公安,也无关诸伏景光身后的日本警察。
这些资料是,存放在他们毕业的那个警校的。
如果,那个组织高层能够查到诸伏景光的警校记录,那么,他也一定会查到降谷零的警校记录。
可以说,诸伏景光与降谷零原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被查清身份了,另一个人绝对会被牵扯出来。
“……景光……”
降谷零不敢想象那时候的诸伏景光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顺便还保下了他和他们的家人、朋友们。
“零,”
“他用你们来威胁我。”
“威胁我假死脱离日本警察这个身份。”
“从此以后,我不再是诸伏景光,我只是组织的苏格兰。”
“只为他办事的,苏格兰。”
苏格兰轻轻垂下宝蓝色凤眸,黑色中长发垂头丧气地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悄无声息地,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水自他眼角处滑下。
黑麦要是在这里,他都要为苏格兰这极为唬人的演技捧个人场了。
这个世道啊!
不仅是漂亮的女人会骗人,就连英俊的男人也会骗人。
就算之前的降谷零再会骗人,现在情绪上头的他也分不清真假了。
毕竟——
眼前之人可是他念了整整三年之久的,幼驯染兼挚友啊!
此时,情绪上头的他哪还有理智和理性可言呢?
“……景光啊……”
降谷零欲言又止着。
他眼神悲怆地看着全身都被悲伤包裹着的苏格兰,嗓音里满是心疼之意。
苏格兰悲惨地轻笑一声,那双宝蓝色凤眸里满是心灰意冷,整个人都成灰白色了。
就差有人在旁边拉二胡卖艺,为他那悲惨的三年配个极为悲伤的bGm了。
“在这三年里,我为他做了太多的腌臜事了。”
“零,我的手上有太多的无辜之人的血液了。”
苏格兰的语气里是说不出来悲怆和伤心欲绝,他的嗓音沙哑又喑哑极了。
“我真的、真的已经——”
“无法回头了啊!”
其实,作品一号并没有具体地为苏格兰输送这三年期间完整的记忆。
毕竟,苏格兰又不是什么超忆症患者。
有些记忆本来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逐渐模糊、遗忘掉。
人类的记忆一向是一种极容易被修改、被模糊处理掉的东西。
作品一号只需要让苏格兰记住一件事情就足够了。
那就是——
在这三年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苏格兰见证了太多的人情冷暖。
于是,苏格兰清楚地认识到——
也许,日本如今的境地、日本民众的悲惨生活并不是由组织造成的。
而是,日本本身就是如此地不堪。
就这样,苏格兰彻底地倒戈到作品一号阵营了。
——当然了,这是作品一号给苏格兰编的理由。
实际上,苏格兰就是受到他灵魂深处的思想钢印的影响,才会倒戈到作品一号的阵营的。
听到此言,降谷零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自己的大腿两侧的裤缝。
他的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腥味十足的铁锈味快速地占据了他整个口腔。
三年……整整三年呐……整整三年!
他怎么能够一点都没有发现景光居然一直身处在这种地狱里呢!
他怎么能够——
放任景光一直就这么沉浮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呢!
“零,这个话题就此结束吧!我们的时间实在有限,不能再耽搁了。”
苏格兰连忙强打起精神来,不过他的笑容极为勉强。
“零,组织打算用上十亿人的性命进行一场测试。”
“什、什么!?”
降谷零还没有从悲伤之中走出来,此刻又是一个惊天大瓜砸得他头晕脑胀的。
苏格兰拿出了一块与《第二世界》进入手表外表几乎一模一样的纯黑色手表。
“你应该也知道——安布雷拉公司董事长是组织代号成员了。”
“那孩子我接触了的,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好孩子。”
“他在组织里只负责技术研发罢了,他的董事长身份,还是被那位大人推出来的罢了。”
闻言,降谷零眸色一沉。
果然啊,那个孩子是被组织推出来的无辜之人。
“《第二世界》是他的心血所在,他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所以,他才愿意协助我们。”
“不过,组织之所以支持他研究,也是为了这场——”
“在全球范围内进行的一场最真实、最血腥的,”
“真人猎杀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