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让燕文墨都愣了愣，她一直以为小姑娘不让杀蛊虫是为了救自己的同族，却没想过她竟是为了此处的凡人。
这个答案，让她久久不能回神，也让她原本有些动摇的道心坚定了下来。
有些路，还是有人坚持走的，走在这条路上的人，并不止她一个，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所以，她看着面前满脸祈求之色的小姑娘，沉默，而后松了口气，看似调侃实则试探的问道：
“你一个妖怪，管这些人类作甚？！神都不关心他们，你们在乎他们，有用吗？！”
对于燕文墨的疑问，小姑娘神色固执的抬起脸，满是骄傲与自豪的开口道：
“因为他们值得，这里的人每年都会花费极大的时间来供奉师父，哪怕师父是个妖怪，他们也依旧敬仰她如神明一般。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些人如此尊敬师父，我们虽是妖怪，也要知道知恩图报，庇佑一方平安，保护他们，哪怕是我们的命”
她说的如此掷地有声，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怀疑跟不解，她的信念如此坚定，坚定到燕文墨都有些羞愧。
一个妖怪，一个法力微弱的妖怪，却因为人类的一些善意，而选择庇佑他们。
可某些神灵，却因为人类的追随，而让他们无辜死去，这样的妖和神，真是倒转天罡，何其可笑。
但燕文墨没有笑，她只是看着小姑娘，沉吟了许久，才一脸诚恳的开口道：
“如果…如果你能让他们不再伤及无辜的话，我可以放过蛊虫，让蛊虫继续保护人类，但若是蛊虫伤及无辜的话，就别怪我……”
“不会的，不会的”
似害怕燕文墨反悔一般，小姑娘一把握住燕文墨的手，急切道：
“我们可以发誓，用我们的修为，灵力，甚至灵魂发誓，我们不会用蛊虫伤及无辜，若有违背，就魂飞魄散，经脉逆转，不得好死”
燕文墨见她说的急切，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微笑道：
“既如此，明天我就要看到你们所有人一起发誓，发誓不会伤及无辜，如果你们做到了，我会离开，且不再过问此处之事。若是没做到，那些蛊虫…”
不等燕文墨开口，小姑娘便笃定且坚决的开口道：
“蛊虫身死，驾驭蛊虫伤害无辜的人，将会被万虫噬身而死”
她说的坦荡，似乎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儿，燕文墨微微勾唇，而后道：
“那我明日…就听你的答复了”
小姑娘满心欢喜的站起身来，拽着燕文墨的衣袖欢快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师父还说你不会放过蛊虫，在我看来，你也是很讲理的”
燕文墨哭笑不得的看着那瞬间喜笑颜开的小姑娘，无奈的摇了摇头。
但莫名的，她突然心情很好，而那小姑娘则哼着小曲儿，满心欢喜的看着街巷往来的男男女女们，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如今，她也能像师父一样，守护此处的凡人了呢？！她要好好努力，争取跟师父一样，能守护更多的人，那样自己就可以跟师父一样，被很多很多人在乎了。
一旁的顾寒声满是错愕的看着两人，突然有些不太懂她们的对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蛊虫？！什么讲理？！什么滥杀无辜？！
她不是为了过女儿节才来此处的吗？！！怎么…讨论起别的事儿来了？？
极其突兀的，两串糖葫芦出现在燕文墨面前，燕文墨看了一眼坐在小姑娘旁边的蒋文白，干脆拿了一串。
那小姑娘本来可怜巴巴的看着，见还有自己的份，兴高采烈的接过，而后满心欢喜道：
“谢谢你，我最喜欢吃糖了”
蒋文白没说话，而是安安静静的坐着，那小姑娘吃了一会糖葫芦，似想起什么似的，凑到燕文墨耳边低语道：
“其实一开始我不是想跟你讲道理的？！”
听及此，燕文墨挑了挑眉，好笑的看着她，那小姑娘却鼓起勇气，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样，老实说道：
“我本来是想打你一顿，威胁你的，可我发现我似乎打不过你，就跟你讲道理了”
燕文墨有些好笑的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而后道：
“很聪明欧”
小姑娘闻言，红了红脸，害羞的垂下头去，低低道：
“人家有名字的啦，叫花未眠，是一只蝶妖”
燕文墨见她介绍自己，也没瞒着，坦然道：
“燕文墨，是个修士”
这话一出，蒋文白下意识看了她一眼，也开口道：
“蒋文白”
这莫名其妙的发展让顾寒声不知所措，他满脸不解地看着这三个人，忍不住凑到燕文墨耳边嘟囔道：
“你就不怕她们拿你的名字做坏事吗？！”
燕文墨颇为挑剔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微笑低语道：
“你觉得她有那个智商？！”
顾寒声脸色一僵，看着一旁欢喜吃糖葫芦的小姑娘，忍不住追问道：
“那你刚是骗她的？！”
燕文墨摇了摇头，而后开口道：
“只不过有了更好的解决办法！”
因为小姑娘说的没错，若是没有武器，便只能任人宰割，所以，燕文墨觉得让这些人有自保的能力，还是很有必要的。
但，就像有些话说的，剑没有好坏之分，有的是使用者用它做什么，同样，蛊也没有好坏之分，因此，她决定想个办法让此处的凡人，有约束他们使用蛊虫的能力？！
但这么多人，还都是凡人，想要让他们都身负约束，会是极其麻烦且浪费时间的，因此，她需要想别的办法才行。
这般想着，她突然将目光看向顾寒声，追问道：
“有没有一种诅咒，可以让人的血脉里都带着被诅咒的痕迹？！就是不论你生多少孩子，只要带着他的血脉，就会被诅咒？！”
之所以这么问，也是有原因的，蛊母虽是万虫之母，但虫子嘛？！死了就死了，可人不一样，人死了才会起到警示跟震慑的作用。
顾寒声愣了愣，沉默，而后试探性问道：
“你想用诅咒的法子，让此处的凡人不得用蛊虫伤及无辜？！甚至这个诅咒会随着他们的血脉，一直延续？！”
燕文墨点了点头，而后追问道：
“有吗？！”
顾寒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开口道：
“我有，但…你拿什么来换？！”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燕文墨，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见此，燕文墨看了一眼人群，沉默，而后看着他的眼睛开口道：
“你要什么？！”
顾寒声看着她，一字一句，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
“要你爱我，就像上一世一样？！”
燕文墨再次沉默，而后开口道：
“我试试！”
顾寒声勾了勾唇，得意开口道：
“你会爱上我的，你本就是我的”
燕文墨没说话，但也没辩驳，明明是人声鼎沸的时刻，莫名的，蒋文白的心竟碎的彻底，甚至痛到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