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休沐结束后,穗下学宫就升级了教学,不叫顾长烽随意进出,也不叫任何人出入穗下学宫,作为倒数第二次的月考前夕,老先生认为总要摒除一些杂念才能更好的用功读书,这一点皇帝也是默许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彰显皇帝对这次的重视,特意派了百名御林军守卫在穗下学宫附近,一来是保护学子们的安全,二来,这样封闭式的教学最容易引发学子之间的冲突,有着御林军在,也能起到一个威慑的作用,就不会有人想要投机取巧或是陷害其他人。
前两次的月考结果已经公布。周朝阳不出所望拿下了第一,文衡经过一个月的努力拿到了第二,就连一向落后的沈明诀都考到了第十,半吊子学生孙赐和好学生郑元起也均在前十五名。
顾长烽这下有些为难了。他不能进穗下学宫,也不能让赵四传话,更不能飞鸽传书。算是和穗下学宫里的学子彻底失去了联系。
如此一来他就只能去皇宫里找自己的便宜弟弟聊聊婚姻大事了。
另一边的穗下学宫里,却远远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样风平浪静。
老先生说自己能教的都已经教完了,剩下的就靠大家自己悟,除了实在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找他之外,每天到学堂里学习的时间由最开始的三个时辰变成了现在的一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学生们都各自安排,无论是去藏书阁里继续修习,还是回到各自的学舍,又或者是留在学堂和其他学子们交流,他一概不管了。
这次考核,原本在后五名中的人,如果再有一次排在后五名,就要离开穗下学宫,等待第二年的入学。因此后五名里的人都格外努力,一时间学宫内学习氛围极佳,可就在这个时候,总有人不老实,开始用另一种方法淘汰掉人。
先是京城内某个知府的三子手骨断裂被紧急送出了学宫,再是上次考核成绩第四的敦亲王养子过敏离开,一时间学子们人心惶惶,下了课就都各自散去,不愿意留在学堂。
文衡也不想节外生枝,他约了最近陷入“失恋”状态中的沈明诀温习功课,几乎是一到时间就匆匆起身,打算离开。
就在他要站起来的时候,一道黑影出现在眼前。
文衡缓缓抬起头,迎面的是周朝阳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躲不过去,来找自己算账来了。原本还以为周朝阳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偷看他们对话的事情,没想到只是前些日子不敢动手罢了。
“周公子,你有事吗?”文衡也不收拾了,他知道一时半会儿这边结束不了。
旁边的学子对着他露出了一副惋惜的神情后,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文衡,周朝阳,孙赐和郑元起四人。
周朝阳不说话,挨着他坐下来,拿起文衡的笔记看了起来。
文衡也不急,心说就算把这些东西都烧了,该记在脑子里的东西也不会少。
“你好像……并不怕我。”周朝阳自觉没趣,回归了正题。
“我从不做亏心事,自然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周朝阳看。
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周朝阳看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冷淡的脸,突然笑了,“你和你哥哥还真是一样。”
文衡藏在衣袖间的手指顿时攥紧了。
哥哥……他怎么会见过哥哥?
当年若不是周家,他哥哥恐怕还在礼部尚书的位子上,文府哪至于像现在一样被人遗忘?
眼眸中的一丝狠厉还是被周朝阳捕捉到了,他有些惊诧的戏谑道:“怎么?不能提吗?我不过是说你们都不是攀附权贵之人,见了我从不来讨好,又有哪里惹怒了你不成?”
身后的郑元起天真的笑了:“文公子紧张什么?周兄又不会吃人。”
文衡已经不愿意多留:“没事我就要走了。”
周朝阳突然按住了文衡的肩膀,凑到跟前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以为你藏的很好吗?那天究竟有谁?几个人在偷听?我都一清二楚。”
文衡睁大了眼。
“如果不想自己也变成像你哥哥那般,后半生瘫痪在床,只能任由侍妾照料……就闭上嘴,不该看见的,不该听见的。也就不该说出去。”
周朝阳说完便站起身,又是一副春风拂面,拿了第一名的嘚瑟样子,“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你和沈公子的关系如此之好,看来传言并非是真的,他们都说沈公子和世子表白失败,伤心欲绝,可我看来他似乎找到了新欢。”
孙赐虽然没什么表情,也跟着说道:“既然二位公子同穿一条裤子,那就只长同一张嘴吧。”
这三位只是警告一番就离开了。
文衡失了力气,跌坐在蒲团上。
原本以为那些仇恨已经不痛了,可再次被提起的时候依旧是血淋淋的。
自己若是怕了周朝阳,岂不是还没结束月考就低人一头?如何与他抗争,夺得礼部侍郎的位子?
他不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