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邪神也有不邪的一天吧,沈易在他们午休预备铃刚打响就进了教室,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对劲,最多有些风尘仆仆之感。
而且他还给顾初带了一份烤红薯,闻到红薯味,程砾和许昕都回了头。
“阿易,没我的啊?”程砾瞅着顾初桌上烤得流油的红薯,吸了吸鼻子,目光贪婪。
沈易坐下拧开矿泉水喝了口,语气不善:“转过去,别打扰我同桌吃东西。”
程砾和许昕石化了,顾初看着桌上的红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红了脸。
“啧啧啧”程砾边摇头边痛惜:“果然,有了……”
“想被打?”沈易拿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敲了敲程砾的脑袋,不重,但还是很有威慑力。
程砾只好默默和许昕转了过去,转过去之前,再次深吸了口属于烤红薯那香甜的气味。
“吃啊。”沈易撑着脑袋,他同桌还呆愣着,跟烤红薯大眼瞪小眼。
顾初把视线移到沈易身上,她感觉他有点不对劲。
比如,很躁,从坐下到现在,语气比之前带了点刺儿。
“我让你吃。”沈易被她呆呆的眼神给看笑了,指着桌上的红薯。塑料袋上已经起了很多雾气,红薯的热气不断往外冲。
“你出校了?”顾初问。
沈易:“学校有这个?”
顾初:“……”果然有问题,说话怎么有点冲嘞?
顾初默默拿起烤红薯吃了起来,程砾和许昕一脸牙疼,忍着后面的动静。
“沈易有点不是人。”
“你才知道啊?作为从小到大的朋友,你有点不尽责啊!”
“别,说不定沈易还没把我当朋友呢,就是走得稍微近点的异性。”
“妄自菲薄了哈,怎么能把自己当成女人呢?许兄弟……”
“……程石乐,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顾初吃完,把垃圾好好放到她和沈易桌下的空隔。沈易已经趴在桌上,头埋在臂弯,不知道睡着没有。
顾初叹了口气,扭开保温杯喝水。边喝她边用余光瞅着沈易,终于,她发现哪不对劲了——沈易手背上指关节处有几处泛着红的擦痕。根据顾初的经验,这是打在某个东西上擦伤的。
她急忙扭紧瓶盖,把眼睛杵近了点看,果然,表皮层有明显细微皮肤组织脱落迹象。
也许感受到了呼吸的热气息,沈易的手指动了动,顾初忙屏住呼吸。
午日阳光,教室里有起伏不迭、参差不齐的呼吸声混杂着翻书的纸页声,像是交响乐,很能催眠。女生的睫毛长翘,凑近了那只修长的手,有些痒。
沈易心里升起奇异的情绪。
顾初在贴吧那件事,他在厕所听到有人讨论才拿出手机看到的。
一看那个帖子就知道是有人针对顾初,她来这也不过才一个多月,脾气性格不算多活泼,但也不是得罪人那一种。整条线思索下来,他就只能想象到三番两次招顾初的袁航。
可能不只是顾初这条引火线,之前打篮球,袁航也老是找程砾不快。还真是老虎不发威,当他helloKitty。
所以,他直接放学去把袁航堵在他们班教室门口,等人走完,门一锁,沈易先是一拳打在袁航脸上,再一脚给人踹地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除了堵他时说了句“找你有事”,点不拖泥带水,没句多余的话。
教室里其他三个人都懵了。他们看着沈易扭了扭手腕,脸阴着,眼神狠戾,浑身气压低得可以冻死人。
他们不是没看见过沈易打人,两年前的沈易几乎没人敢惹,他们当时只能远远观望当个小赖皮。现在的沈易收敛得不要太多,可能就是因为收敛的脾气,他们逐渐开始闹腾了起来,还以为沈易不敢闹事了,以至于他们都忘了他原来是个什么样子,而此刻沈易也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他一直都是那个天生反骨、站在顶端的人,也不可能怕闹事。
“事不过三,最后一次。”沈易蹲下,左手抓紧他的衣领,把他被迫往上提了一点。阴狠地眼神不加掩饰的厌恶与暴戾,漆黑的眸子让人打寒颤,右眉下的痣很野性。
同为男生,也不得不承认他身上的荷尔蒙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他咬着后牙一字一顿地说:“别,惹,顾,初。”
袁航心跳到了嗓子眼,握紧拳头的手臂有些抖,左颊火辣辣的痛,嘴里隐约有些血腥味,足以见得这一拳多么重。而现在他还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衣领在逐渐收缩,直掐脖子。
操,力气是真大。
“我没惹她!”袁航又急又气,脑里却闪现什么,瞬间没了声,红了脸和脖子,依旧梗着。
沈易冷哼一声,也不想多说废话,直接挑明:“帖子删了,公开道歉。不然放学我打得你妈都不认识。”说完,他松开袁航的衣领,猛地一推。要不是袁航反应够快,用手肘撑住自己那半边身子,说不定还得倒在地上平躺着。
没有最丢脸,只有更丢脸。
袁航那两个小跟班本来也不是什么狠角,袁航是他们三个当中家里最有钱的,而且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们也只是跟在他后面争个面儿罢了。要真打架,就一个字“怂”!
他们望着拿出纸巾一根一根擦拭手指,姿态还挺优雅的沈易,不自觉吞了口口水。这他妈要是搞黑社会,可是个好苗子。
沈易抬眼扫了他们一眼,抬手在就近的桌子上打了一拳,一记闷声在教室里回荡。只听见那低沉的声音透着冰冷说:“你们最好给我小心点。”警告完,他打开了教室后门。
门一开,迎面就是李甜她们三个错愕地看着他,这人身上的气压太吓人了。
沈易皱眉,睨了她们一眼,手揣进兜里,面无表情地走了。
午休结束铃响,急促的广播音响彻了整个教学楼。
不少学生被吵醒,叽叽歪歪地起身,眼神朦胧,埋怨着盯着不知疲倦的广播,想把它给打破。
沈易也起来,扭了扭脖子,很是不悦。
习惯性偏头,咦,他同桌不在。看着空荡荡的位置,他打眼看前面饮水机,也没人,那去哪了?
正想着,顾初就顶着一头热汗出现在他眼前。
女生可能跑着来的,呼吸急促不稳,喘着粗气,两颊红红的,额头上蒙上一层细小汗珠,短发也被汗浸湿了些黏在侧脸上,短发微乱。
有些狼狈。
“同桌,给。”顾初稳了稳气息,把校服兜里的创可贴放在他桌上。
今天的阳光着实好,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处处都是生机,真是不假。阳光以30°的倾斜角照射下来,透过玻璃窗,有直射,也有折射。
桌上铺着一束光,创可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沈易看着创可贴,再看着顾初,他觉得顾初很像艺术楼那边,每年十月盛开的粉色芙蓉花。
纯善。
“同桌,你的骨节,那里有擦伤。”顾初见他发愣,左手指着自己右手背给他示意。
沈易回神,拿过创口贴撕开贴好。
他眉眼终于有了化冰的笑:“谢谢啊,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