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知道她在自我麻痹,沈律忘记自己姓什么都不可能忘记徐清宴牺牲的时间和墓地。
沈律见他深沉地望着自己,不禁笑道:“得了,我去洗澡了,处理处理你脸。”
她故作潇洒,绕过他回了房间。
沈易被留在客厅,他的目光时而飘在药袋上,时而翻开掌心看那几处被玻璃渣划伤的口子。
他在张妈去热饭的时候,就把渣子取了出来,伤口很小,血点一出来没过多久就结痂了。
微信提示音在卧室里响了几下,他去厕所把衣服拿去洗衣机,顺便把擦头的帕子也扔了进去。
回到房间,搁在书桌上充电的手机屏幕亮着。
他打开看,是顾初回消息了。
初一:【也没什么办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自首了。】
沈易蹙眉,退出去看程砾的消息。
石乐:【就,也没啥好讲的,反正顾学霸以她聪明的才智、敢于行动的心已经甩了我好几条街了!】
石乐:【我单方面宣布,我很放心把你交给她。】
沈易:……
他没回程砾的消息,从两人同时回复的时间来看,估计是串通说辞的。
沈易给顾初回了条:【那我同桌可能干。】
他打定主意,明天上学先看顾初有没有受伤,再打听他们怎么做的。
*
顾初并不知道沈易的打算,她额角上斗大的纱布在一进家门就被顾蓉发现了。
两母女一个坐在单人沙发上,一个坐在长沙发中间,孟馨在房间做作业,没了活跃的人,显得气氛有点尴尬。
她回了消息后,抬头看见顾蓉欲言又止地神态,最终开口打破僵局:“晚饭的时候人太多了,没注意就摔到椅子上了。”
顾初半真半假解释。
顾蓉怔了一下,细细端详她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丝变化,偏偏顾初看起来很坦诚。
“这么不小心,很严重吗?”肉眼看纱布包裹着,不透里面的伤况。
顾初摇摇头,笑着说:“不严重,校医老师包得严重而已。妈,我有点累了,先回房间了。”
面对顾蓉的盘问,顾初有点疲于应对,不自然地岔开话题。
顾蓉哪里看不出,只得点头,放她走。
等顾初要消失在拐角,顾蓉轻声说道:“别骗妈妈,小初。”
这句话包含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关爱、服软,也是迟来的叮嘱。
顾初脚步一顿,她想回头看顾蓉,想回答好,可她一张嘴就觉得难受,从前她最想听到妈妈说话,好的坏的都可以,她想要妈妈知道她的委屈,知道她外表坚强内心很渴望她的爱,想要妈妈知道她受欺负了。
明明这句话很普通,却让顾初无所适从。
她默不作声点头,彻底消失在拐角。
顾蓉挺直的脊背松垮下来,连着肩膀都在叹息。
*
翌日大早,顾初起了个大早,洗漱完神清气爽,吃完饭就要出门。
顾蓉拉住了她,给她书包里塞了苹果和坚果,嘴上念着:“别吃辣的,饿了就吃点零嘴,伤口疼了就让林老师打电话给我,饭卡钱够吗?”
顾初被她问得懵懵的,她不明白顾蓉是发生了怎样的心境变化,对她竟然有了和孟馨的感觉一样。
她有点别扭,在顾蓉咳了两声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知道了。”
顾蓉拍了拍她的肩膀,伸手想触碰她的额头,却被顾初轻巧偏头躲过:“妈,我先走了,要迟到了。”
顾蓉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收回手勉强维持笑脸点头。
顾初关上门的瞬间,松了口气。
她感觉她妈怪怪的。
“嗨,早,顾学霸!你额头缝针疼吗?”程砾叼着面包片,站在四楼,见着她就夸张地打了个招呼。
昨晚许昕在微信上问了顾初干嘛去,顾初说缝针,程砾才知道她额头那伤口不轻。
顾初颠了颠书包:“早,不疼。”
程砾竖了个拇指:“厉害。”
两人下楼,程砾又说:“阿易肯定会追问到底的,顾学霸,你想好要怎么应付过去吗?”
沈易那性格,程砾捏了百分之八十的了解。
昨晚就从沈易问出那句话,就算程砾和顾初再怎么串通好,肯定都逃不过沈易的法眼。
顾初心里也逐渐打起了鼓,光想着今天能见着人了,还没想到这茬。
正琢磨着怎么说好,不远处红绿灯下空空如也,程砾摸出手机摁了下,嘀咕:“七点十分了啊,还没来,得迟到了吧……诶,阿易给我发了消息。”
他输入密码点开微信,沈易在一分钟前给他发了两条消息:【小姑高烧,我带她去吊瓶。】
【和我同桌说一下,我给她发消息没回,估计没带手机。】
盯着最后一句话,程砾“啧啧”作响:“阿易说你没手机,让我和你说声,小姑发烧了,他不和我们一起了。”
顾初说不清是失落多点还是轻松多点,她点了点脑袋:“那我们走吧。”
程砾收了手机,叹道:“奇怪了,还真奇怪,小姑那金刚不坏之身也能生病。年年怪事多,今年最多。”
顾初慢吞吞搭话:“人哪有金刚不坏的,希望小姑赶快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