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归想。
知天晓地还是不想自己死的。
不然他也没必要给自己身上加这么多维持精神稳定的法术了。
他出神的这点时间里，冷暗和李梓柯已经开始聊下一个话题了。
冷暗说：“我看了排行榜，垫底还在排行榜最底下的位置。”
“她还活着啊。”李梓柯笑着说，“大家都活着，那也挺好的。”
冷暗点头。
提到了上一个副本，她能说的话又多了起来。
“那束我在花店里买的花还在。”冷暗说，“它倒是没因为脱离了副本，就突然失去能源供应——你从副本里带出来的那两个人呢？现在怎么样？”
李梓柯一拍大腿：“哎呀，我忘了！”
冷暗瞪她。
李梓柯笑嘻嘻地呼叫002号系统：“系统，我能在这里把她俩从阴影空间里拿出来吗？”
002号系统沉默了会，才说：“你拿。”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把自己的意识沉入阴影空间，和成功品残次品沟通的李梓柯。
成功品和残次品都安静地站在阴影空间里。她们周围是一片乱七八糟的杂物，只有她们二人安静而沉默地站在那里。
李梓柯挠挠头，问：“你们出来吗？”
成功品点头。她紧紧地握住了残次品的手，两人并肩，朝李梓柯的面前走了一步。
成功品说：“好。”
下一瞬，她们便被黑色的阴影包裹，再出现在了昏暗的室内。
成功品谨慎地收拢目光，但站在她身侧的残次品好奇地向四周打量。
这像是一间小女孩的房间。
但失去了窥探未来的能力，她只安静地看，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冷暗挑眉：“你真把她们带出来了啊。”
李梓柯点头。
成功品和残次品并肩站在她们坐着的沙发前。
李梓柯笑着问：“身体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成功品摇头。她谨慎地环顾了房间一圈——在她看到窝在沙发里的知天晓地时，她刚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成功品轻轻地，再度握住了残次品的手。
她们无声地对视了一眼。问题通过她们的目光流淌——
“他是谁？”
“不知道。”
“不认识，不了解。”
她们看着这个对她们来说，一片空白的人。
李梓柯笑着看看她们，再看看窝在沙发里，像是一具尸体的知天晓地。
李梓柯说：“看你们能够适应这里就好。我之后去问一问我相熟的朋友……”她顿了顿，再继续说，“你们跟在我身边太危险，还是去一些更轻松的地方吧。”
成功品点头。
残次品问：“我们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李梓柯笑着点头：“当然了。我们都在无限世界里，怎么会没有再次见面的机会呢？”
残次品微笑。
“那就好。”她说，“我和姐姐将自己的未来放在了你的手中，你想要怎么安排都可以。”
李梓柯摊手：“如果你们见到了她，觉得合不来，就让她给我发消息。”
成功品也微笑了起来。
原本的她们，还以为自己是会被赠送出去的礼物。礼物一旦赠送了出去，就不再属于原本的那个人了，也不应该会再有交集。
但是李梓柯现在的说法……就算是她们，也能从过往的经验中明白，李梓柯不是单纯地认为她们是累赘，或是因为她们的价值，才把她们送走。
只是单纯的因为她们太弱小了。
如果跟在李梓柯的身边，会很容易死在副本里。
就只是这样。
李梓柯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它表面上的意思。她说她们跟在自己身边太危险，就是真的危险。
“……我们要做什么，才能回报你的付出呢？”成功品问。
李梓柯眨眨眼。
“不用做什么。”她说，“我也没为了你们付出什么。”
冷暗没忍住，小声笑了下。
“你没做什么？”冷暗揣着手问。
李梓柯瞥她一眼，说：“是啊。如果不是她们愿意帮忙，你应该早就在阴影世界里睡死过去了。”
冷暗揣着手，不说话了。
要不是她当时的状态不好，怎么可能会被李梓柯揪着这点……
窝在沙发里的知天晓地小声地问：“她们是人偶？”
李梓柯看他：“你好奇？”
知天晓地长叹了口气。他往上挪了挪，说：“……嗯。”
知天晓地按着自己的额心，说：“她们不是系统出品的人偶，我之前没有见过。”他自嘲地笑了声，“我以后应该也不会看到了。”
“我当然会好奇。”知天晓地说，“只有我仍然保持属于人类的好奇心，我才能继续当一个人类。”
李梓柯了然地点头：“你当人类的锚点是这个啊。”
“那我也没必要解释吧。”李梓柯笑，“只要我不解释，你就会继续保持好奇——这样不是更好吗？”
知天晓地冷笑了声：“不说就算了。”
李梓柯也冷笑：“你不也什么都没说过？我还想问你头上的那堆粉色小发卡是什么呢。”
知天晓地冷声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鬼样？”
他拨开头发。他额骨上只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肉，底下的青筋暴突，显出不寻常的暴戾和恐怖感。
他这张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疲惫感。
知天晓地再将头发垂下来，遮住自己的脸。
他疲惫地说：“你也多长点心吧。别哪天被002号系统卖了，你还帮忙给她数钱呢。”
李梓柯朝他做了个鬼脸：“你要被卖了？”
知天晓地很想朝她翻白眼，但他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他从自己的头发上扯下一只小发卡，塞进自己的嘴里。
知天晓地面无表情地咀嚼发卡。发卡上的防护法阵在他的口中碎裂，变成了透明的光点。
他将发卡咽了下去。
李梓柯笑眯眯地看着他吞咽。
知天晓地勉强恢复了一点儿精神。他疲惫地说：“总比你被卖的时间晚。”
“那你先活着吧。”李梓柯笑着说，“我看你会死在我前面。”
冷暗随口说：“你们在打嘴炮？你们俩的年龄加起来有多少岁？十岁？”
李梓柯骄傲：“我14岁！”
知天晓地冷笑了声，不说话了。
现在想想，刚刚和一个生理年龄才14岁，心理年龄应该比12岁还小的小屁孩斗嘴……
知天晓地揉揉额头。
他的精神状态真是愈发不好了。
他勉强再打起了点精神，说：“你们继续吧……我稍微……睡一下……”
知天晓地陷在自己的沙发里。他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了起来。
李梓柯和冷暗交换了个眼神。
李梓柯小声问：“他好像也挺没警惕心的？”
冷暗翻了个白眼，在两人周围施加了简单的隔音法术。
李梓柯笑着招呼成功品和残次品坐下。
李梓柯说：“那我们继续……聊一聊之前的那个副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