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沐乐指着无言正要说话。
无言伸出一只手来，摆了个帅气的姿势，说道：“不用你说，碗放着不动，我来收拾，大厨辛苦了，您在院子里歇着就好。”
沐乐指着他的手指从食指换成了大拇指，赞道：“懂事！”
白州燕瞳孔微微一震，看向无言，无言朝他挤眉弄眼，等沐乐走出屋子才小声说道：“这个死丫头最不喜欢洗碗了，为了下次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美食，燕哥哥也得出分力吧。”
白州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用完膳的桌子说道：“你是要我跟你一起收拾这些。”
原本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现在桌上只能看到沾满油渍的碗筷，还有只剩下酱汁的盛菜的盘子，油腻腻的样子，让人看着就烦躁。
白州燕眉头紧锁。
无言起身站在门口，拦住了去路，学着沐乐的样子，叉着腰说道：“难不成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吃的吗？”
“你看看，就你面前的那盘鱼，我就吃了两口，其他的全被你吃了，别以为我没看见。”
无言的声音越说越激动，嗓门也大了起来。
白州燕望了下外面拿着蒲扇纳凉的沐乐，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无奈的说道：“跟你一起收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无言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收拾的过程中，白州燕满脸嫌弃，抱怨道：“不如叫个寺里的小和尚过来给你收拾吧。”
“不可！”无言出言阻止道。
疾步走过来在白州燕身上揍了好几拳，道：“虽然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但也用不着如此高声宣扬吧。”
白州燕看着桌上的鱼刺和啃的没有一点儿肉的野鸡骨头，挤出一瞬间的假笑。
低吼道：“那还不赶紧收拾。”
两人收拾完后，打打闹闹的走到院子，沐乐回头笑道：“收拾好啦。”
无言拍着手嗯了一声：“沐大厨要检查一下吗？”
沐乐晃着手中的蒲扇，摇摇头，回道：“不必了，能让两人殿下出力收拾，是在下的荣幸。”
沐乐象征性的将蒲扇置于胸前，微微俯身行了一礼。
“想必今日皇孙殿下来找师父有事儿要谈，弟子就先行回避了。”沐乐说着就迈步回了房间。
无言嘴边噙着笑，对白州燕询问道：“有趣吧。”
白州燕勾了勾嘴角，微微颔首，“确实是个奇女子，难怪你会在这个清川院给她腾出一间屋子来。”
无言耸了耸肩，坐到院子中间的躺椅上，望像星星闪烁的夜空，开口说道：“被囚在这个无聊寺庙中，好不容易遇到兴趣相同的妙人儿，不将我看成异类，也不惧怕我的身份，以平常心和我相处，多难得呀。”
白州燕嘴角微微抽搐，“就算是你不在乎，但人家好歹是个姑娘身。”
“这有什么，我是她的师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更何况她自己都不介意，她还跟我说在这里住着更舒坦。”无言回答道。
白州燕点点头，垂下脑袋冷声道：“是挺舒坦的！”
“对了，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找我了？”无言微微起身回头问道。
白州燕坐到了旁边的石凳上，轻声说道：“明日我就要返回营地了，今日是来跟你辞行的。”
无言数星星的手顿了一下，随后镇定道：“这么快。”
“这次回来本就是为了与晧临公主的婚事被爷爷召回来的，现在此事已经不了了之了，我自然还要回军营去的。”白州燕说道。
无言转头问道：“五王和七王的意思？”
白州燕露出一丝苦笑。
无言生气的坐了起来，恼怒的说道：“你好歹也有个皇子的身份，如今已经是深秋了，再过不了几个月就是年关，他们就这么容不下你吗？你都多少年没在家中过年了。”
白州燕伸手拍了拍无言，示意他淡定一点儿。
“我也能理解他们，害怕我待久了会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威胁到他们。”
“我呸，就他们那点儿气量，就算外爷传位与他们，日后也不能造福百姓，搞不好还会闹出反叛兵变之祸。”无言说道。
白州燕看着他神奇的样子，笑道：“好了，我都没生气，你干嘛这么激动。”
“我是替你打抱不平呀，你说说你，从小就被外爷扔到军营里磨砺，从一个无名小卒走到现在才是一个小小的骁骑将军，也不知道那两人使了多少绊子，还有那些说你性情暴虐，嗜血成性，凶狠毒辣的传言，恐怕也是出自那二人之手。”无言掰着手指说道。
白州燕不紧不慢的笑了一下，道：“也不全是传言。”
看到无言质疑的眼神，他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如今的功绩都是在战场上拼杀得来的，战场上可不得残酷无情，凶狠毒辣，其实这些传言大部分是从那些地方传回来的，只不过是被两位王叔加以宣传而已。”
无言听完一边心疼，一边骂道：“他们无耻！”
“身为叔叔，不对双亲皆亡的侄子加以爱护疼惜，反倒如此针对。”
白州燕看向深不见底的丛林，又说了五年前的那句话：“最是无情帝王家。”
“你我不早就领会过了。”
无言仰头看向夜空，喃语道：“是呀，可是生在帝王家也不是我们能选择的。”
半晌，无言起身拿了几坛酒出来，故作轻松的说道：“既然明日就要走了，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大醉一场如何？”
“好呀，大醉一场。”
天刚蒙蒙亮，山间萦绕着白纱似得露气，为山林间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沐乐打着哈欠从自己屋里走了出来，看着七零八落的空酒瓶和一个醉睡过去的和尚，无奈的摇摇头。
白州燕回头看向她，勾着嘴角说道：“可能又要麻烦你了。”
沐乐摆摆手，二话不说将无言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将他送回了他自己屋里的榻上。
回来坐到石阶上，看着旁边的白州燕问道：“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喝了一整晚。”
白州燕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带着露珠的空气，闭上双眼往后躺了下去。
过了许久，沐乐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开口说道：“再过一会儿，我就要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