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韵其实不喜欢海鲜,但因为许佳喜欢,所以家里经常做。
七岁那年,梁婉柔说她不应该挑食,应该什么都尝尝,所以挖了蟹黄逼着她吃。
原本梁婉柔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可没想到许清韵真的喜欢。
从那以后,每次家里吃螃蟹,许佳都要把所有母蟹都拿到自己跟前。
许鸿儒看不惯,拿走一只母蟹给许清韵,许佳就大哭大闹。
许森厌烦哭闹声,不耐烦的说:“爸,你明知道佳佳最喜欢蟹黄,你惹她干嘛?这不还有公的吗,蟹膏不比蟹黄好吃啊?”
许鸿儒气得大怒,“既然蟹膏好吃,佳佳怎么不吃?”
许佳哇哇大哭:“爷爷,你偏心,就只关心许清韵!”
许清韵为了不让爷爷为难,就说自己喜欢蟹膏。
后来家里就只买母蟹。
梁婉柔嘴上说是为了许清韵跟许佳姐妹俩不吵架,可其实是因为许清韵不爱吃。
梁婉柔的那点心思,许鸿儒再清楚不过。
许鸿儒说过梁婉柔两次,可梁婉柔一吹枕边风,许森就数落许鸿儒。
后来许鸿儒就专门去海鲜市场,只挑又肥又大的公蟹,回来蒸熟了,再把蟹膏全挖给许清韵。
小时候的回忆虽然已经模糊,可这些许清韵还记得,想想就觉得温馨又心痛。
那么好的爷爷却被害死了,许清韵心里窒息一样的疼。
“我吃饱了,先走了。”许清韵忽然站起身。
季寒琛眼眸闪了闪,立刻抬腿跟上去,然后牵起了她的手。
许清韵要挣扎,季寒琛却握得更加用力,唇畔浮起笑容,“韵韵,带你去个好地方。”
许清韵没有心情,“季寒琛,我想自己静静。”
季寒琛柔声说,“韵韵,我知道你想你爷爷了,但我不忍心你一个人承受,让我陪在你身边好吗?”
他说的诚恳,许清韵有些恍惚,竟然没有拒绝。
这时候季伦也追上来。
“小叔这就走了吗?不跟你未来岳父打声招呼,恐怕不好吧?”
季伦似笑非笑,眼神充满挑衅。
季寒琛目光一沉,锋锐无比。
他跟许佳的婚约在季家是秘密,除了老头子就只有管家知道。
季伦怎么知道的?
“韵韵,去车里等我。”季寒琛把车钥匙给许清韵。
许清韵没觉得季伦的话有问题。
季寒琛今天送了发簪,说了将来要娶她,那许森不就是他的岳父吗?
她轻轻点头,缓缓走向季寒琛的车。
季伦双手抄袋,脸上的笑容裹满了嘲讽。
“小叔,你可真够卑鄙的,明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把我认错了你,还一声不哼,是打算让我娶了许佳,然后顺理成章的占有小韵对吧?”
“原本我还纳闷,那天小韵怎么会出现在祖宅,其实你那时候就在算计我对吧?
“你想让小韵觉得我是海王,跟我分手!”
季寒琛轻哼一声,嗓音清冽,“如果你没有抱许佳,不招蜂引蝶,不会有任何误会。”
季伦顿时沉了俊脸,“我以为那是我妈安排的对象!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小韵在,我绝对不会那么做!”
季寒琛嗓音极冷,压迫感十足,“已经晚了,我不允许你染指韵韵!”
季伦冷笑,眼神阴鸷:“你跟许佳有婚约,你以为许清韵会接受你?!”
季寒琛面色一寒,“你如果敢告诉韵韵,那就滚出季家。”
季伦没说话,心里却在暗暗冷笑。
刚知道婚约这件事的时候,季伦恨不能马上告诉许清韵。
不过,他冷静下来一想,与其告诉许清韵,不如制造机会让许清韵自己发现。
许清韵最恨别人骗她,一旦发现,必然决裂!
**
季伦回到家,姚雪莹已经在等他。
一看见儿子回来,姚雪莹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伦伦,你快跟妈说说怎么回事。”
季伦皱眉,坐在沙发上才说:“我爷爷给小叔定的婚约,那个女人把我认错了。”
姚雪莹先是松口气,但马上就又瞪大眼睛,“你爷爷?!不对啊,许家不就是暴发户吗?老九可是你爷爷的心头肉啊,怎么会选那么一个女孩?”
季伦也露出不解。
的确就是母亲说的这样,他也感觉不对劲,可季寒琛都已经承认了,不会错。
姚雪莹又说,“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对了伦伦,秦家的掌上明珠,秦爽,还记得吗?现在出落的非常漂亮,你见见啊?”
“不见。”季伦不耐烦。
姚雪莹耐着性子,“妈不会害你,秦家的千金京城第一美人。”
“呵……”季伦嗤笑一声,“我见过秦爽,漂亮是漂亮,但不太聪明,缺心眼。而且她也能配称作第一美人?给你看看真正的第一美人。”
季伦解锁手机,翻出了初见许清韵时偷拍的照片。
她那回眸一笑,美得惊心动魄,勾走多少人的魂。
这两年季伦拍了很多许清韵的照片,但被许清韵删除了。
许清韵不喜欢有人存她的照片,手机这张还是季伦恳求才留下得。
姚雪莹凑过脑袋看了看,也惊艳万分“这谁家的千金,这也太美了!”
季伦扬起薄唇,“许清韵,我女朋友。”
姚雪莹撇嘴,“看你那样子,你要是真收心,娶她也行。”
季伦脸色阴沉,“我就是玩玩,新鲜劲儿过了就分了,我不会结婚。”
姚雪莹脸色微微僵了僵,赶紧转移话题“妈好好看看。”
她拿过手机放大照片,目光对上许清韵倾城绝艳的脸,眉头越皱越紧。
这张脸……怎么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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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侧有座云灵山,特别适合看星星。
季寒琛亲自开车,把车开到了山顶上,之后拉着许清韵下了车。
“韵韵,今晚的星空很美,适合看星星。”季寒琛嗓音磁性轻柔,一点也不霸总。
要是公司那些高管看到活阎王竟然这么温柔如水,估计会怀疑人生。
许清韵握着自己的胳膊,扬着脸看向星空,心里那点痛渐渐消失。
“其实我来过这里。”许清韵主动开口。
季寒琛眼眸一闪,“跟你爷爷?”
其实他早知道。
他在许家看到了许清韵小时候的照片,就是在这拍的。
当时照片就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一看就是许家人刻意摆出来的,无非就是想让季寒琛知道许清韵在许家有一席之地。
这种小把戏,季寒琛见的多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 季寒琛才能知道他的韵韵喜欢星空。
她笑得那么纯真,那么璀璨,像是星河环绕在她身边。
许清韵点头,“六岁那年母亲节,许佳给梁婉柔画了一张画,梁婉柔很高兴。
“我也给我妈画了一张画,可许佳说,你妈都死了,你得烧了她才能看到。
“许佳烧了我的画,我打了许佳,被许森打了一巴掌。
“爷爷看见我哭得伤心,就带我来这里,爷爷跟我说,我妈的骨灰洒在这里,与这片星空融为一体,我可以在这里想我妈妈。”
许清韵静静的讲述着。
她不是一个喜欢跟外人讨论过去的人,但对季寒琛,她又一次破例了。
季寒琛心头被狠狠扯了下,密密麻麻的疼。
六岁的孩子,最亲近的人却对她满满都是恶意,是许家的人夺走了她的笑容。
他的韵韵,不是生来冷情,她只是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