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天空下，车就静静的停靠在那里，没有了光芒和噪音，整个世界变得寂静无比，两个人安静的一人占据了一个角落。
莉亚那句在等你之后，没人在说话。
达里尔习惯性的把指节放到嘴边摩擦，余光看着她的侧脸，实在不明白这人到底打算干什么。
等待的时间太长了，于是他问了出来。
“你又想到什么玩弄感情的手段，打算找人实验一下吗, girl ? ”
莉亚忍不住笑了一声:“天呐，算了。”
她动作极快，毫无防备的达里尔被她猛的一靠近，下意识的伸手，却没有推出去。
打火石相互摩擦，眼前突然一亮，温暖的橘红色灯光跳跃在她脸前，纤细的手指翻转，变戏法一样的抽出了一支烟:“这是你无缘无故攻击我的赔偿，还有，你确实挺别扭的。”
怪不得一直没有感情线。
达里尔在火光中和她对视，突然想起那天夜晚，满山遍野的山火中，她眼神仿佛像火焰一样能灼烧人心。
“你后悔了吗？”
他顿了顿又开口:“还是你很享受其中？”
莉亚没跟上他:“你是说什么？”
达里尔总是安静又沉稳的模样，基本没有什么大表情，只是用下巴点了点前面:“这一切，联邦，地位，权利，失去的人，受过的痛苦。”
我大晚上来，不是来跟你讨论哲学的！
莉亚似笑非笑的看他:“这对你很重要吗？还是你能帮我改变什么？”
能看出来达里尔不太习惯与人对视，视线只是简单一接触，便立马别过脸:“就不应该和你说任何，算了，我走了。”
莉亚没有阻拦他，慢吞吞的呼出一口烟雾，摁了车门键:“我也有个问题，很好奇，达里尔，你今天来，是期望，和我，发生什么呢？”
达里尔像是如遭重击，愣了两秒才回头，这下不怕对视了，眼神相当有攻击力，一看就是被惹毛了。
“Stop！就停一会你这让人讨厌的样子不行吗？”
他好像没说尽兴一样，声音大了些:“你觉得你可以掌控所有人吗？哈？”
莉亚啧啧称奇，迪克森家的人果真不同凡响，月黑风高四下无人，安静狭小的车厢内，他却只顾着找事吵架。
真让人头疼，今天也不是奔着吵架来的。
“那我该怎么做呢？”
达里尔停住了话音，好像突然意识到了，她也很年轻，也曾经迷茫过，可能是因为她做决定的时候太过坚定，所以总是让人忽略她的年纪。
莉亚依然温和:“达里尔，我们一路走了这么久，不管你满不满意，我尽力了。”
她总是平和，或者带着笑容，让人不由自主的反省自己的情绪化。
达里尔刚刚那点火气越烧越烈。
明明不是想吵架的，只是想问问，你快乐吗？
像现在这样，生活在觊觎你血肉的牢笼之下，真的符合了你心目中想象的新世界吗？
也许是直面过鲜血飞溅的场景，像拧开到最大的水龙头，连地面都染的通红。
但如果不是你期望的，
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的。
这些话如梗在喉，怎么也说不出来。
也是，你那么聪明，可能早就想过了。
达里尔只能沉默。
莉亚看着这个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家伙，真心实意的有些苦恼。
这是计算过的结果，把损伤降到最低，谁看了不说一句活佛转世，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叹了口气:“达里尔，也许你觉得我虚伪自私，或者你对我有任何的不满，我都可以接受，但如果换任何一个人，我们失去的不会比现在少，我不知道你在不满意什么。”
“Stop。”
达里尔去拉车门:“别说了。”
莉亚飞快的锁上:“还是说清楚吧，从今天开始，我会很忙，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实验是什么？和帕梅拉之前合同里的一样吗？”
看不清他的表情。
难不成这是在担心？
莉亚立马选择了愧疚疗法:“把病毒注射到体内，在反复发烧中人为干预，看看身体能不能出现抗体，你还觉得我做的不够多吗？”
达里尔沉默了很久:“你，”
“愿意吗？”
莉亚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这才明白这人别别扭扭的这么长时间，到底要表达什么，她靠在椅背上:“达里尔，后悔已经晚了。”
“我们得尽量享受痛苦。”
“痛苦。”
他重复了一遍。
“你记得亚特兰大吗？”
莉亚有点诧异的看了眼达里尔，看不出来啊，这家伙用情还挺深的，就是有些傻。
“我上次回去的时候，那里已经初具规模了，医院，学校，农作物，武器，什么都有。”
他语速慢慢的变快了，仿佛世界就要在此刻毁灭一样急迫:“这破事压根也不需要你来承担，只要小心不被丧尸咬到，就不会发生变异，那些出路让别人去想，如果痛苦的话，我们可以离开这里。”
莉亚难受的闭上眼睛，做了个有点狰狞的表情，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和你吗？我们两个人。”
达里尔舌尖顶着脸侧，轻轻点了下头:“嗯。”
破案了，迪克森家族的人脑袋里长的全是肌肉，虽然达里尔看上去聪明点，但是也不能逃脱。
莉亚一边说话，一边轻轻解开安全带:“全世界至少有一半的人知道我没有丧尸病毒，首先，我不能把灾难带去亚特兰大，第二，东躲西藏的生活，再然后，所有人类的希望，至少是联邦所有人的希望会就此破灭，这是我的责任。”
在说出这句话之前，达里尔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不是所有人都跟莉亚一样，不做多余的事情的。
他沉默着低下了头。
下巴突然一紧，黑色眼睛闪着光一样:“你爱我爱的要命，达里尔。”
她眼睛里有笑意:“能给救世主一个吻吗，毕竟你也是被我拯救的人类。”